我不是卖的

  沈念是被人捡回家的，连同她怀里的一只黑白花色的小猫。
  她被扔在这个几近废弃的高速休息区快四天了，已经彻底接受了自己又被抛弃的事实。她前天花掉了身上的最后几块钱，买了两袋子面包，现在兜里是一分钱也没有了，休息区的那间便利店在她试图偷走两盒子泡面未果后，也不再欢迎她入内。
  沈念知道自己得先离开这个地方才行，可问题是她连双鞋子都没有，根本走不出去。
  临近傍晚的时候，突然下雨了，还是大雨。
  沈念躲在狭窄的屋檐下避雨，可身上还是很快淋透了，她把小猫抱得更紧了些，一人一猫抖成一团。幸好雨很快小了，沈念偷偷松了口气，轻轻地摸了摸小猫的脑袋，干燥的绒毛刷过指尖的手感让她忍不住想笑。
  有车开进了休息区，还是大货车，一辆接着一辆，轰隆隆的发动机像是天边的雷声，沈念赶忙把小猫又往怀里塞了塞，跑过去哀求从车上跳下来伸展躯体的火车司机，求他们载自己一程，一半的人不理她，一半的人说问她多少钱。
  沈念说我不是卖的……说完了又觉得自己撒了谎，赶紧补了一句，“我现在不卖了。”
  “哟，婊子从良啊，”几个年轻的围着她调笑道，眼睛跟粘在她大腿上似的，撕都撕不下来。突然有人上手摸她的脸，掌心糙得跟砂纸一样，沈念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跟哥哥睡一觉，想上月亮哥哥都送你去，”那人跟她说。
  她想摇头，可对方攥着她下巴的手劲太大了，她动都动不了，她怀里瘦弱的猫却先闹腾起来，挣脱了沈念的怀抱，跳到地上，奋力抓挠着男人的裤脚。
  “艹，什么玩意！”男人一脚踹了出去，小猫凄厉的一声惨叫，沈念心差点从嗓子眼里跳了出来。她努力想要挣脱男人去看看小猫怎么了，可对方却不放过她，像是耍弄什么小玩意儿似的耍弄着她，还时不时地摸一把她的脸、掀一下她的裙子，旁边的人都跟着哈哈大笑。
  “刚才叫唤着要早点歇的，不是你们了？都在这儿干什么呢！”孙辰叼着烟走了过来，他拎在手里的红色塑料袋里装了几包槟榔，他不爱吃，可手底下的这帮子人少不了，他随手扔给旁边的人。
  “辰哥，这有个出来卖的，长得还行……”
  “我不是！”沈念突然大声喊了一句，喊完就后悔了，紧张地缩成一团。
  孙辰注意到她的动作很熟练，护住了脸跟脑袋，显然挨揍已经挨习惯了。天已经冷了，薄外套都已经不顶事儿了，可眼前的女人还穿着条刚遮过屁股的红格子短裙，过分白皙的脚丫踩在水泥地上，也难怪这些臭小子这么兴奋。
  这个男人没打她，只是把小猫从地上拎了起来，自顾自地走开了。
  “那是我的猫。”沈念小声说，可对方根本不听，她赶忙追了上去，身后窸窸窣窣的笑声跟口哨声她听不懂。
  男人进了快捷酒店，跟前台点了点头就直接上了楼，她跟在后头，却被前台狠狠地啐了一口。
  “骚货！”对方骂道，沈念常听到这样的话，她无所谓，还冲对方笑了笑。
  男人打开门，从浴室拿了条毛巾出来把猫裹了起来，他头也不抬地吩咐沈念，“去洗澡。”
  沈念张了张嘴，可还是什么都没说就进了浴室，温热的水浇在头上，她忍不住抖成一团，太舒服了，她冰冷的身体在热水里慢慢苏醒，她一直洗到手指发白，才恋恋不舍地关上水。她知道自己应该什么都不穿的出去，可还是裹上了浴袍，还把腰带系成了死扣。
  男人不在屋里，只有小猫在床上蹦来蹦去，男人似乎给它洗了澡，沈念想起自己好像听到了电吹风的声音，她伸手把小猫抱在怀里，现在的她困的不行，却不敢上床，只是抱着猫坐在沙发上昏昏欲睡。
  孙辰回来的时候，一人一猫已经睡着了，他用手指戳了戳女孩的肩膀，女孩惊恐地看着他，墨黑的瞳仁比他印象里的还要黑，他说，“上床睡吧。”
  “我……我不是卖的。”沈念又说了一遍。
  “我也不买，”孙辰像是被逗乐了，他把一叠替换的衣服放在旁边，“别害怕，明天我带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