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异世界做游戏的日子 第146节

  “看来你非常了解乡村生活啊。”美丽的女面试官微笑，“这对我们的游戏很有帮助。”
  “你可以回去等通知了。”塞拉斯面无表情说。
  吉恩愣住。面试这么简单？他们不问一些刁钻的问题，比如“老板给了你一个错误命令，你该怎么办”“同事抢走了你的功劳，你要如何应对”？
  是不是他表现不佳，所以两位面试官觉得问了也白问？
  他的手不安地绞在了一起。“两位不问问别的吗？比如我的工作能力？”
  塞丽娜思索了一会儿。“钓鱼和剪羊毛你更喜欢哪一种？”
  吉恩：“……”
  他真的是来游戏公司应聘的，不是误入了什么农场招聘现场吗？
  “我想……还是钓鱼吧。”他说。
  “很好。你可以走了。”塞丽娜再次露出迷人的微笑，“请带上门。”
  吉恩的大脑里都像是塞进了一团灰暗的雾气，踉踉跄跄地返回等待室。过了一阵，黛西也失魂落魄地回来了。
  “他们问了你什么？”吉恩迫切地问。
  “他们问我几岁了，有没有达到合法童工年龄。”黛西说，“我说当然，我都工作好几年了。他们就让我走了。”
  吉恩捂住脸。一想到要如何跟魏尔德解他们落选的原因，他的胃就像毛巾一样拧成一团。
  他们愁云惨雾地回到旅馆，瘫倒在床上，好像两条干瘪的咸鱼。吉恩决定明天一早就返回首都，反正在这个地方再逗留也没有意义了。
  他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清晨，然后被老板娘洪亮的嗓门惊醒了。
  打开门，老板娘塞给他一封信。吉恩恍惚地看着手中的信封，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话说回来，他最近似乎总是经历强烈的既视感。该不会他的大脑真的出什么问题了吧？
  拆开信封，吉恩的呼吸再次停滞了。
  【亲爱的吉恩·贝茨先生：我们荣幸地通知您，您已通过地城娱乐的面试。请您于三日后（1月24日）早晨9点前往地城娱乐公司，办理入职手续……】
  吉恩用力甩了自己几个巴掌才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他竟然被录用了！
  隔壁传来黛西的惊叫。“啊啊啊！老哥！我被录用了！”
  她从房间里一跃而出，蹦跳到吉恩跟前，像条八爪鱼一样攀住他。
  地城娱乐到底看中他们俩什么地方？吉恩纳闷地想。他们似乎完全没有在魔法方面表现出可圈可点之处啊？
  难道说，其他竞争者素质太差，或者面试的时候发挥失常，以至于自己矮子里挑将军？
  只能是这个理由了。没想到他运气这么好。在倒霉了这么多年后，他也终于时来运转了。
  吉恩收好信件，去邮局发了封电报，向魏尔德报告这则喜讯。其实他本来想直接用魔力游戏里的私信功能和魏尔德通信的，不仅快速，而且免费，可比电报强多了！但是地城娱乐或许会监视玩家的私信，他只好选择更加传统的方法。
  魏尔德的回电很快就到了。他高度赞扬了吉恩和黛西的表现，表示小哈登先生给了他们一笔奖金（当然，必须等他们拿出成果才能支取）。吉恩撇撇嘴。魏尔德是懂如何画饼的。
  三天之后，吉恩和黛西再度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来到地城娱乐公司。从今天起，他们就要开始商业间谍的生涯了。一旦暴露，他们或许连活着走出地城娱乐的机会都没有。但是为了爷爷，只能豁出去了！
  吉恩喉头一滚，吞咽一口口水，以无比悲壮的心情走进公司。
  另外八名新人和他们差不多同一时间抵达。一群人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来到人事部签了合同。
  吉恩的合同上写着，他的薪水是每个月8金币，试用期三个月，试用期过后，会涨到每月10金币。每到年底，还会多发一个月的薪水。根据每个人的表现，还有数额不一的年终奖。
  一年的薪水有足足130金币！简直是难以想象的优渥！即使是训练有素的医生，恐怕也拿不到这个数字吧？
  想起自己在童趣乐的薪水，吉恩心里顿时不是滋味儿。
  原本他还觉得童趣乐给出的待遇不错，可是跟地城娱乐一比，童趣乐简直就是压榨劳工的黑心资本家。
  签过合同，得到了写着各自姓名的员工卡，他们就算是地城娱乐的一分子了。
  一名人事部的同事带领他们前往二楼，边走边向他们介绍公司的各项规章制度。
  “我们公司实行一周五天，一天8小时工作制，周末双休。不过各位也知道，游戏公司总是会遇到突发情况，比如游戏出现严重bug，服务器故障什么的。因此偶尔也需要加班。当然，加班是有三倍工资的。你也可以选择第二天休息同样时间。”
  吉恩和黛西惊讶地面面相觑。即使是政府的公务员也未必有这么好的待遇吧？这规定该不会是个摆设？真的能执行吗？
  “公司还会给大家购买工伤保险和医疗保险。每年大家有一周的带薪休假。如果你们想去勇者冒险欢乐城，公司可以报销车费和门票。不过其他费用你们就要自理了。”
  几个年轻员工露出兴奋的笑容。黛西也差点惊叫出声。主题乐园对他们的吸引力可比工资强！
  在童趣乐，他们一旬才休息一天。就这他已经觉得够不错了。很多黑心公司可是一个月才放一天假——还是在每月的女神礼拜日那天才不情不愿的放假呢。
  至于带薪休假、报销路费，这种好事儿只有在天堂里才会发生。
  “休假居然还有钱拿？我们真的是来工作的，而不是来享受的吗？”黛西喜滋滋地小声对吉恩说，“为什么地城娱乐能给员工如此优渥的待遇？资本家长出良心了？”
  吉恩从嘴角挤出几个字：“说不定背后肯定有坑。”
  当年他们就是被魏尔德的花言巧语给坑进童趣乐的。
  他们来到二楼。
  “这里就是办公区域了。现在各位看到的是美术项目组。”
  整间办公室一分为二，一边摆放着画架，数名穿着围裙的画师正在挥毫泼墨。另一边的人则将飘浮在空中的发光符文连缀到一起，塞进魔力石板中。
  “我们的游戏美术画好图片后，会交给术式编织师，由他们将图片转化为术式，储存进魔力石板中。”
  新人们又是一阵没见识的惊呼。吉恩和黛西也跟着喊了两声，却没有他的新同事们那么激动。
  他们在童趣乐公司的流程也和这差不多，区别在于他们工作的地点是不见天日的地下室，而地城娱乐的办公室则窗明几净，不仅角落里摆放着悦目的绿植和鲜花，员工们的桌子上还放着可爱的小玩偶。如果吉恩没记错，那就是最近炙手可热的胖达兽。
  吉恩对可爱玩偶并不感冒，但这并不妨碍他心里泛出酸意。地城娱乐的工作环境可比童趣乐好太多了
  黛西则看得眼睛都直了。吉恩怀疑如果公司发她一只胖达兽玩偶，她就会立刻投诚。
  一个新人问：“他们穿成那样没问题吗？”
  他所指的就是术式编织师们。他们个个都身穿奇装异服，有黑衣老寡妇，有绿衣小侏儒，这些还算正常，其中有个男人居然带着全覆面的骑士头盔！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在过仲夏夜庆典呢！
  “我们的企业文化比较随和轻松，开发部门想穿什么都可以，只要不违反公序良俗。你们将来也可以穿自己喜欢的衣服来上班哦。员工觉得舒适、心情愉快，工作效率才会高嘛！”
  人事部同事又带他们来到二楼的另一间大办公室中。
  “这里就是术式开发部，也是你们将来工作的地方。”
  这里的氛围比隔壁美术部凝重肃穆一些。办公室被分隔成蜂窝似的小隔间，将近一半的隔间中都有人。时不时有泛着金光的符文从隔间里冒出来，然后被一只手匆忙抓回去。
  一个全身包裹着黑色长袍，脸被兜帽和面罩遮得严严实实，连性别都分不清的同事走向他们。
  “这位是术式开发部的主管磷火小姐。你们今后就听她的指挥。”人事说，“哦，对了，如果你们遇到职场性骚扰或者职权霸凌，可以向人事部投诉。”
  磷火小姐的黑色面罩下面传来两声古怪的冷笑。
  新人们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这个女人浑身散发的冷意告诉吉恩，她一定是个擅长冰系或者亡灵术的魔法师，要么她自己就是亡灵。考虑到人类的公司不可能让亡灵来工作，那她肯定属于前者。
  “跟我来。”磷火小姐言简意赅道。
  她领着新人们来到一排空的工位前。每一个工位都配备了一块大型魔力石板（磷火小姐称之为屏幕），一顶魔力头盔，一个可爱的胖达兽玩偶，以及一张躺椅。
  黛西直勾勾地盯着胖达兽，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今天是你们工作的第一天。你们今天先熟悉一下魔力头盔的用法，以及新游戏的各项功能。如果连头盔怎么用、游戏是什么都不知道，接下来的工作就没法进行了。”磷火冷冷说，“如果你们在使用过程中出现头晕、恶心、呕吐、谵妄、幻听、幻视、四肢抽搐之类的症状，务必告诉我。”
  新员工们：“……”
  这到底是他们测试游戏，还是游戏测试他们啊？难怪工资给得这么高，这是拿命在做游戏啊！
  “呵，不过你们不用担心，经过洛林大人的改造，那些使用副作用出现概率已经很低了。魔力头盔会自动监测你们的生命体征，提醒你们吃饭或者上厕所。千万不要无视它的提醒。如果你们敢尿在工位上，我就把你们塞进马桶里。”
  这不是威胁。吉恩觉得她搞不好真会这么干。
  吉恩挑选了一个位于中间的工位，这位置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方便他和同事们交流以及打听情报。黛西则选了他隔壁的小隔间。
  一名新人问：“这个玩偶有什么用？”
  磷火给了他一个比寒冰地狱更冰冷的眼神。“提升你的心情。”她说，“你烦躁的时候可以蹂躏它。”
  嗯，胖达兽玩偶肯定不是这么用的。会蹂躏这种可爱玩偶的绝对只有磷火一个。
  其他同事都跃跃欲试地投入工作了，吉恩为了显得合群，也在躺椅上坐下。
  不得不说，这躺椅还挺舒服的，面料柔软舒适，结构能支撑他的腰部和颈部，减少久坐带来的压力。
  相比起童趣乐地下实验室那坚硬如石头的椅子，这张躺椅舒服得简直让人以为自己身在云端。
  他长长叹了口气。放松下来之后，大脑就开始活跃了。
  如果他当初没有听从魏尔德的劝诱该有多好。那样他就能光明正大地来地城娱乐工作了。不必当什么商业间谍，不必提心吊胆地走钢丝。他可以跟同事打成一片，从事自己擅长也喜欢的工作，还能有更多钱给爷爷治病，黛西说不定也能去念个书什么的……
  可惜他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过去的一切都无法改变了。
  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上班第一天，他至少得装出认真工作的样子吧？
  吉恩戴上魔力头盔，回忆着磷火小姐演示的步骤，打开开关。
  然后他眼前一黑。
  他觉得自己朝无底的深渊坠落下去，过于真实的失重感让他的肌肉都不由自主地绷紧了。
  忽然，巨大的惯性让他向前一倾，脑袋撞上了某个硬邦邦的东西。
  睁开眼睛一看，那原来是前方的座位。
  他坐在一辆疾驰的火车上。车厢里只有他一个人。火车正在慢慢减速，吉恩望向窗外，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翠绿的田野。
  “欢迎来到游戏《魔物小镇》。”一个机械的女声冷不丁在他耳畔响起。
  吉恩吓了一跳，旋即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进入了游戏世界。
  简直太奇妙了！不论是座椅的触感，还是微风拂面的清爽感，又或者是蒸汽火车上固有的那股煤烟味，都和现实一模一样！就像身处于无比真实的幻境之中！
  比起魔力石板，魔力头盔简直就是划时代的飞跃性产品！
  童趣乐公司现在连魔力石板都没彻底研究明白，真的能研究魔力头盔吗？
  吉恩心中的疑虑越发浓厚。
  不论怎样，还是应该先探索一下这个游戏。可别忘了他现在扮演的是地城娱乐的新员工。要是刚工作一天就被开除，那就太可笑了。
  这个游戏既然叫《魔物小镇》，那么讲述的应该就是玩家误入一座遍地魔物的小镇，打怪升级、结交同伴、守护世界的故事吧？
  列车逐渐停下，吉恩知道按照游戏流程，他应该下车了。他在行李架上找到自己的行李箱，拎起它走下火车。
  面前是一座小而干净的车站。月台上有两样东西最为显眼。一样是一块写有“欢迎来到魔物镇”的标牌，另一样是举着这块标牌的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