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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节

  取来了衣裳的丫头;准备好热水的婆子们,皆目不斜视,非礼勿听~轻悄的来,轻悄的去。
  晏逸初给舒念宁解了衣衫,将她放进浴桶,随后,自己也脱去了衣袍,跟着进了浴桶。奔波了一天,兜身的尘汗,一并洗了罢。
  他轻柔的给她擦洗着身子,末了,抱着她坐到自己腿上,额抵着额,低声道:“娘是受了刺激,太担心馨儿,才会,才会,”毕竟是自个的娘亲,他没有说下去。
  舒念宁想,他大抵还是要劝说自己给婆母认错,道歉。
  但出乎意料,晏逸初并没有。他只是稍稍挪移,弓身将头埋进她胸&口,定定的贴着。这近乎表现脆弱的姿态,象个求抚慰的孩子。
  仿似福至心灵般,亦或者是爱人间特有的,相知相惜的灵犀。总之,蓦然地有个念头,闪现至舒念宁脑际。
  其实,这个看似无所不能,手眼通天的男人,他也会累,也会有脆弱的时候啊!
  他是一家之主,是晏家的大当家。整个晏府里的人,都指着他,倚赖他。而他又是一个有着根深蒂固“大家长”心态的男人,秉持着“男主外,女主内”的大男人思想,笃信“真男儿流血不流泪”。无论甚么事,男人都得一肩扛着,做女人的天。
  他是如此心高气傲的男人,在外,他断不会表现出丁点的软弱。他也不能表现出软弱。但他在她面前,却自然而然不自觉的表露出来。
  舒念宁心里泛起一股深浓的怜爱之情,酸涩而又甜蜜。有说,女人对自己深爱的男人,几乎都会产生母性,进而无私的奉献与包容。
  是这样的吧,她想,男女之间情&爱的表达模式,不外乎就是在不同的时机,不同的情境,在彼此的生命中扮演不同的角色:类似父亲或母亲;类似兄长和姐妹;类似儿子或女儿。
  有的时候,你会充当爱人父亲或者母亲的角色,无条件的包容他(她);有的时候,你又会变成爱人的儿子或者女儿,孩气的诉苦或撒娇。
  你是女儿的时候,他就是父亲;你是母亲的时候,他就是孩子。你们是朋友更是亲人,相互支持相互依赖。是彼此的底气,是彼此爱的港湾。
  舒念宁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她愿意让这个总在她耳畔,强势霸道铿锵有力说着:“爷的乖娇娇,不要怕!什么都不用怕,一切自有爷替你担着”的男人,依赖她,在她怀里得到安慰。
  两人赤&身露&体,肌肤相贴紧紧搂抱在一起,却没有一丝情&色的欲&念,惟有怀抱爱人的踏实与安然。他们互拥彼此,不是吗?
  两人并没有厮磨得太久,眼前需要面对和处理的事,关于馨儿,关于晏母,都不容他们偏安一隅。
  穿好衣裳,两个人互相为对方整理了头发。因为晏逸初沉迷于“闺&房之乐”。。私底下对给她描眉画唇,梳妆打扮兴趣浓厚,是以,给她捯饬头发,已是驾轻就熟,手法灵巧到不逊映霞的水平。。。
  舒念宁还曾十分惋惜过,人才啊人才,真个暴殄天物。。这厮放现代随便进修进修,就是一牛逼哄哄的形象设计大师啊~
  两人手牵手步出浴房,行至浴房帘子前,舒念宁在心里吁了口气,对着晏逸初言道:“出去后,我会给娘道歉。”
  晏逸初停住脚步,深深的看她,一伸手,搂她到身前却是只说了一个字:“乖!”
  第68章 火上浇油。。
  初初识得情滋味的舒念宁, 在怀抱他的那一刻,便做了这个决定。馨儿下落不明,安危不可知, 他的心定是煎熬,定是不安。若不然, 他不会罕见的表现脆弱。
  他有多爱那个孩子,她是知道的。那是他唯一的孩子, 是他的骨血能不爱嘛!又是个伶俐可爱招人疼的, 她亦然喜欢得不行,何谈他呢!
  罢罢罢,他是她男人,作为妻子她理应为他分忧。这不单是承他的情,回报他一路来对她的疼爱与呵护,更重要是她在意这个男人, 她愿意恪尽己力, 尽她所能。
  是的, 她愿意。这世间千金难买我愿意~不是用了情,哪里能心甘情愿。
  对婆母爱屋及乌是做不到了, 只同一个屋檐下, 却也不必弄得剑拔弩张, 水火不容,徒然惹他伤神烦恼。
  回到里屋,舒念宁看着晏母那张仿似千年寒冰,冷冻得能扑簌簌掉冰渣的脸。。啊哇, 就义吧就义吧。。。她抿抿唇,松开晏逸初的手,走了过去。
  “娘”,她躬身,轻声开口:“今日儿媳一时糊涂昏了头,言行不当,对您多有冒犯。儿媳在此真诚向您道歉,望您不要和我计较,不要往心里去。”
  “呵……”晏母冷哼,睥睨而视:“犯不上!你明明不稀罕,有我这种心思阴暗的婆婆,何必还要假惺惺!”
  “娘”,晏逸初走到舒念宁身边,扶住她肩头,对晏母道:“您就别气了,她是诚心给您道歉,您原谅她吧。”
  晏母没说话,别开头脸色森严。
  “好了好了!”晏逸初打圆场,拉舒念宁的手:“这都一天没吃饭了,赶紧的,要不,一会饭菜也该凉了。”
  说罢,牵她走向摆好晚膳的食桌,非常时期,晏母在里屋,谢嬷嬷便让丫头们,将膳食就近也摆在了里屋。
  晏逸初觉得宁儿总归是向娘赔了不是,算是全了娘的颜面。只娘那脾性想要一下子软和下来,当是不能。但娘心里多少会舒服些,这就成了。
  路过梅萍时,他问道:“你吃了么?没吃也一块来吃吧。”
  梅萍执帕擦擦眼角,臻首轻摇哀声道:“谢爷体恤,贱妾委实没有胃口,吃不下。您和夫人自用。”
  舒念宁也没有胃口,泡了个热水澡,这会头却是更见昏沉,间歇着一抽一抽的疼。而脖颈酸软无力,头便愈发的重了。。能忍耐,却是颇感不适。
  不晓得是不是这家伙之前点她睡穴,闹得后遗症。。才将沐浴时,她好奇问过他,都使的什么手法,让她转瞬便能熟睡过去。
  当知道是传说中的点穴大法,她那会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这辈子做他头号迷妹的路,她是要执迷不悔,走到底了。
  想到他神情认真,信誓旦旦的说:“不打诳语,就爷点穴这手法便是晏辰,晏海也得甘拜下风。对你,爷只用了巧劲,半分功力也没使。”
  如此想来,她大概是有些受凉了吧。感冒了貌似也会有这些症状。
  他已牵着她来到了食桌前,桌上的菜样样都是她平日里心水爱吃的,可眼下她望着确实食欲全无。她看向晏逸初,他立马洞悉了她的意思。
  将她轻轻按在椅子上坐下,他低低道:“乖,陪爷吃点。”
  “那我看你吃。”舒念宁回道。
  “不行!”他断然拒绝,语气温和却坚持:“你必须吃一些,不想吃就少吃一点,填填肚子。一天没吃饭了,哪能成呢!听话,嗯!
  待吃完了,让嬷嬷给你熬汤药,已经错过一顿没喝了,晚间的药可不能再错过了。”
  他絮絮念叨着为她盛了些清火的老鸭汤,另取了碗为她盛好饭,接着开始给她布菜。
  他做的自然,只因这是他们间的日常,但凡在霁枫居当差的丫头婆子们,都晓得主子爷这半年来新立的规矩:爷和夫人用膳时,不必跟前伺候。
  时日一长,主子们吃得理所当然,婢女婆子们也日渐习惯。
  只这屋子里却有两个人适应不良。。被眼前似乎“习以为常”的一幕,弄得目瞪口呆。
  晏母看得双目冒火,七窍生烟!
  以往请安早膳时,她的怡园自是有丫头随侍左右,贴身伺候。席间儿子虽对他媳妇亦是照应有加,但由着丫头们的灵醒,识颜观色,事事处处先行办妥,服侍周到。是以儿子不需要亲自动手做些什么。是以她没能早些看到。。
  成何体统!成何体统!规矩呢?规矩呢?!都死了吗?!!那刚才,刚才俩人同进浴房,难不成也是,也是儿子伺候她?
  她知道儿子宝贝这媳妇儿,但却不知儿子竟能为她做到这个地步。她嗔目切齿,死死盯着舒念宁,真真是个没家教的东西!柳家到底是怎么教导女儿的?
  梅萍揪着帕子,面色愣怔,心内涩意翻搅,是嫉妒更是羡慕。何止羡慕,她简直艳羡不已。
  早知爷疼宠夫人,在怡园请安时,也见过多次爷与夫人恩爱的样子。可没有一次如此情此景般,令她大为震撼。原来爷体贴起来,竟是这般知疼着热,无微不至。这还是那个爷吗?那个高高在上,矜贵冷淡的爷。
  谢嬷嬷瞅到晏母面上极度愠恼的神色,懊悔不及。怪她怪她!也是这一,两个时辰里,发生的事情太多,冲击太大,使得她脑子转不过来,反应迟钝。。
  她只想到老夫人在此,不能撇下老夫人,遂将膳食直接摆在了里屋。
  糊涂啊糊涂啊,她怎地忽略了少爷用膳时会有的举动,少爷对少夫人的浓情蜜意,她在霁枫居里看得多了,本是好事,奈何此时老夫人正气着少夫人,这,这可不得火上浇油吗?
  几个人心思各异,皆是难为。
  焦点中的两位当事人,这刻眼里却是只得彼此,浑然不觉。
  晏逸初瞧她脸容恹恹,只拿眼望着面前的食物,迟迟不肯举箸用膳,不由得微微蹙眉。朝着舒念宁催促道:“乖,快吃,嗯!”
  舒念宁心里明白,他也吃不下,他其实不过是想陪着她吃,眼见他目光殷殷,实不忍拂他心意,她端起了碗。
  “先喝汤。”他又道。
  舒念宁依言乖顺的放下饭碗,转而端起他给她盛好的汤,为让他放心,她连着喝了几口,方对他言道:“你也快些吃。”
  晏逸初很满意,只要她吃,他便能安些心。当前还不知馨儿怎么样了?无论如何,娘和宁儿都不能再有事。
  在她的注视下,他对她笑了笑,亦埋头吃将起来。
  两人俱是食不知味,又都为了能让对方安心,均尽力表现出,吃得津津有味的架势。
  晏母哪里能想得到这一层,她眼里只见舒念宁食得好滋味,全无心肝。至于儿子,昂藏男儿奔波一天,吃是在理。多少事等着他主持,馨儿还要靠他去解救。
  可这儿媳她做了什么?不是睡就是吃!且不但不知体恤夫婿,还要由得初儿伺候着她。。
  第69章 心伤
  作者有话要说:  小虐正式开始啦~
  晏母怒火蒸腾, 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她对着舒念宁冷声讥诮道:“你到底有没有心啊?!你怎么还能吃得下?亏得馨儿心心念念,依恋着你这个娘。”
  她说着看了眼梅萍怅然若失,愁眉不展的脸, 接道:“到底只有亲生的娘,才知道疼。”
  舒念宁扒拉着碗里的饭, 没有应声。她不知该说什么?
  晏逸初心疼,轻唤道:“娘, 您不要总针对她, 她都一天没吃饭了。”
  晏母气怒:“你这说的甚么话?我针对她?你,你,好!你呀,就纵着她吧!你瞧瞧,你这霁枫居都成什么样了?我道是下人不懂规矩,却原来都是你惯出来的。”
  晏逸初也不吭声了。。娘亲怎地象换了一个人, 说话夹枪带棒, 以前从没这样过, 唉,大抵都是忧心馨儿闹的。
  话说, 他亦不能太耽搁, 本就是担心宁儿, 他才回来。一会吃完饭,他还得前往外院和晏海会合,不论情况怎样?他都得拿出应对之策,坐困愁城的等是不行的。
  于是乎他二人似有志一同般, 保持沉默。
  吵架没有对手,或者对手不应战,对于发难的一方,是非常憋火的事。。
  尤其他俩都不作声,无形中就有种一致对“外”的情势。晏母感觉自己成了受排挤的“外人”更觉糟心!
  她一面怨念儿子看不清,偏听偏信偏袒儿媳;一面疑心儿媳是不是正暗地里看她笑话,又或者是有意在儿子面前装可怜。愈想愈不得过!
  她立起身指着舒念宁恨声道:“你怎地不说话?不是牙尖嘴利的么?可是觉得亏心了?”
  “您呀,”晏逸初叹气:“您真是误会她了!您是没瞧见今上午她都急成什么样了?我怕她太激动,太忧心会伤了身子。才给她点了睡穴,好让她缓一缓。她午膳都没吃呢?”
  “娘”,他恳切道:“馨儿出了事,大家心里都不好过,您就不要生气了,莫要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知道是儿子点的睡穴,媳妇才睡下,并没有让晏母感到好受一些。若是刚看到儿媳睡觉时,她听到解释,或许能释怀。
  现下她已是看这媳妇,哪哪都不顺眼,但觉自个的身子,真要被这没家教的儿媳气坏了。她有些头晕目眩,却是盯着舒念宁不肯挪眼。
  谢嬷嬷上前想扶她,她强硬摆手。
  一旁的梅萍垂下头,眉目深敛。
  舒念宁感应到头顶“帜热”的视线。。唉,看来,她不回应下是不成的了。
  她抬眼对着晏母阴沉的脸,诚恳道:“娘,我们和解了好不好?儿媳知道先前言语有失,惹您生气,儿媳给您道歉,求您原谅。现在馨儿下落不明,逸初他很辛苦,我们不能再给他添乱,平白让他多受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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