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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 第72节

  克劳斯松开手,失去约束后,那个过大过重的红宝石戒指从景玉手指上顺利地脱落下来,掉在克劳斯的掌心中。
  虽然宝石很大,但毕竟重量有限,就这么在掌心砸了一下,甚至还没有克劳斯刚刚捏戒指时候用的力气大。
  克劳斯手指骤然蜷缩,又慢慢地伸开。
  景玉脸贴在他胸膛上,她能够听到克劳斯的心跳声。
  怦、怦、怦。
  有力而节奏地运动着,和平时并没有其他区别。
  克劳斯抚摸着她的脖颈,景玉仍旧佩戴着镌刻着他名字的项链,因为拍打,吊坠来回晃,在她锁骨稍靠下的位置拍出了红色的痕迹。
  克劳斯指尖触碰着这痕迹。
  “你想去曼海姆吗?我在曼海姆也有个漂亮的小房子,”克劳斯说,“就在内卡河旁边,离路易森公园很近,在阳光好的时候,你可以去那边散步,看看那些温室、花园、水族馆和蝴蝶展厅。对了,旁边还有家不错的中国茶馆,或许你会喜欢。”
  景玉告诉他:“我已经准备申请学校提供的公寓,只需要400欧。”
  克劳斯抚摸着她的头发:“或许,你会吃不惯那边的饭菜。甜心,你难道会喜欢他们做的乱七八糟的饭菜吗?那些黏糊糊的意面?还有带皮一起烤的土豆?”
  这还是景玉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贬低德国菜的话语。
  虽然德国本地的确缺乏美食,但大部分德国人都还有种神奇的骄傲感,在大部分情况下,他们甚至会挑剔法国菜。
  克劳斯先生也不例外。
  景玉偷偷地想用“山猪嚼不了细糠”这句话来形容这些缺乏美食细胞的德国人。
  景玉说:“我觉着还蛮好的呀,很有异域风情。”
  克劳斯沉吟两秒,从另一个角度尝试交谈:“你听说过吗?德国有些大学食堂因为食物安全闹过新闻,据说他们后厨使用了不新鲜的蔬菜——”
  景玉说:“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克劳斯提醒她:“万一因此生病,你将支出一笔医疗费用。”
  景玉满不在乎:“不怕,我可以请律师向学校索赔——而且,小额的话,现在的我还是可以负担起的。”
  “但你的身体会因此受到损伤。”
  景玉骄傲地拍了拍自己胸膛:“我身体很健康!”
  克劳斯先生有些头痛。
  他拿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孩没有办法。
  克劳斯将话题重新绕回去:“学校提供的公寓不一定能申请成功。”
  “那也没事,您不用担心这个,”景玉安慰他,“曼海姆那边房租其实还可以,不会太高,就算自己租房子的话,找个不错的公寓,每个月顶多700欧。”
  克劳斯称赞她:“不错,甜心,你已经不是那个会找我要1欧水钱的女孩,你现在已经不会将700欧放在眼中。不错,很棒,聪明的女孩。”
  他一句话中连续使用三个夸奖词汇。
  景玉坦然地接受他的赞美:“谢谢您的夸奖。”
  克劳斯又进行了一次缓慢的深呼吸。
  景玉体贴地问他:“先生,您不舒服吗?”
  克劳斯说:“是的。”
  景玉又问:“需要叫医生吗?我做什么可以让你舒服点?”
  克劳斯看她:“你可以短暂安静两分钟吗?就这样,什么都不要说,就这样抱着我。”
  景玉很温柔地靠近,抱了抱他。
  她还亲亲,贴贴。
  刚才景玉控制不住咬破克劳斯先生的胸,她为此感到抱歉,但宽容的克劳斯先生显然并不会在意她造成的这点小小伤害。
  和先生比起来,她的体型的确有些偏小,脸贴在他胸膛上,额头抵着,伸手拥抱他。
  景玉很喜欢他的胸肌,此刻埋头在上面,手指贴着,有种奇怪的的安全感。
  温暖,以及短暂的宁静。
  克劳斯什么都没有说,他保持沉默,摸摸她的黑色头发。
  红宝石戒指孤零零地落在枕头下面,把床单压出褶皱,只是现在并没有人在意。
  景玉在心里面噼里啪啦地数着时间过了两分钟,贴在克劳斯的胸膛上亲了亲。
  她轻声说:“先生,您听说过一句话吗?聚散无常,世间万物都讲究一个缘分。”
  克劳斯低头,难得从景玉口中听到这种飘渺而又哲学的话题:“嗯?”
  向来只谈钱钱钱、眼睛中只有金子的守财小龙,如今居然会谈论这种精神层面上的东西,谈这种带着些淡淡悲伤的虚无。
  这可真是令人感到十分意外。
  “就像我们,”景玉感叹一声:“先生,以我们两个人的身份,原本就不该在一起。您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叫’无缘’,但是啊——”
  克劳斯低头看她。
  他在等景玉的这个“但是”。
  景玉说:“但是,只要您肯花钱,我们就有缘。”
  克劳斯重新把她的脑袋按回自己胸膛:“甜心,你可以继续沉默两分钟吗?”
  -
  景玉发现克劳斯留在她这里睡觉的时间越来越多了。
  很奇怪。
  之前克劳斯很注重界限,在同住这方面也保持着一定的谨慎。尽管在某些事情上他很乐意和景玉尝试,但这个男人也会约束自己的欲望,并不会每天晚上都在她房间或者让她睡在他的床上。
  坦白来说,景玉还很喜欢这样。
  毕竟两个人如果住在一起的话,她也会感觉到有些莫名的压力——就像普通职员面对boss的那种压力。
  说不定什么时候,boss就把她弄起来加夜班,太辛苦了。
  还有一点——
  即使克劳斯先生包容性强,但景玉也不能确定,自己在睡着了之后,会不会说出些奇奇怪怪的梦话。
  临近毕业,景玉需要准备的东西也越来越多。
  她不想继续申请延毕。
  其实,按照景玉一开始的计划,最好是用六个学期读完全部课程,省钱也省时间。
  但那样的话,时间安排的太紧凑,克劳斯并不赞同她这种将所有精力都花费在学习和赶课程上面,他更希望景玉能够充实地度过她的学业生涯。
  两人沟通、商议之后,才敲定下来,用7个学期读完。
  景玉很感谢克劳斯先生做出的这个决定,他是对的。
  多用一个学期让景玉能够更好地学习这些东西,而期间申请的实习工作,也让她深入学习到一些商业上的运作。
  德国的公立大学的确更注重理论,不像私立的商学院一样注重实践,而这个实习以及克劳斯的一些其他指点,让景玉收获颇丰。
  但是在临近毕业的时候,景玉仍旧不可避免地有些失眠。
  她不知道这种焦灼感从何而来,随着毕业的日子一天一天的贴近,她入睡时候需要花的时间越来越长。
  尽管已经戒掉了咖啡,甚至从早晨都开始不去碰它,但景玉还是莫名地感觉到压力和焦虑。
  焦虑到背上起了一个小红点,一碰就痛。
  克劳斯先生请来医生帮她看了下,对方只建议景玉保持心情愉快,多吃一些新鲜蔬菜和水果。
  在景玉又一次失眠、次日顶着黑眼圈从学校回来之后,景玉看到克劳斯先生请来的珠宝商。
  景玉感到有些意外,她仔仔细细回想了一遍,也不觉着自己这一周做过什么能让克劳斯送她礼物的好事。
  克劳斯向她招手:“过来,挑几个你喜欢的东西。”
  这句话真的犹如天籁。
  尤其是在听他说“几个”的时候。
  景玉和这位珠宝商很熟悉了,对方为埃森家族服务多年,为成员送上珍贵的、精挑细选出来的好东西。
  景玉兴致勃勃地凑过去看,惊叹地哇唔了一声。
  这次送来的东西真的都很美丽。
  除却先前都会送来的一些宝石和钻石外,还有很多精细的、金制首饰,镂空雕刻,能够将金子做出蕾丝般的惊喜。
  景玉一眼看中金子量最多的:“我要那个。”
  克劳斯坐在旁边,他没有看珠宝商铺满一桌子的珍宝,只是看着景玉闪闪发光的眼睛:“还有其他喜欢的吗?如果觉着都喜欢,那就全要了。”
  这句放在平时能令景玉开心到唱“好运来我们今天好运来”的话,今天却并没有打动小龙的心。
  她警惕地看着克劳斯:“先生,您想做什么?事先声明,珠宝是不能用来抵工资的。”
  克劳斯微笑着看她:“送你的礼物。”
  景玉懂了。
  离职大礼包啊!
  她松了一口气,双手合十,对着克劳斯先生做了个手势:“先生,您真是我见过最仁慈的资本家。”
  克劳斯没有感谢她的恭维,他低头喝咖啡,金发避开阳光。
  景玉并没有贪婪地全部都要,她精挑细选,最终只挑了几样最喜欢的东西。
  等到珠宝商离开后,景玉守在桌子前兴致勃勃地数着自己得到的新宝藏。
  克劳斯喝完咖啡,走过来,低头看着她手中金灿灿的这些。
  克劳斯说:“或许我应该给你打造一个箱子做礼盒。”
  景玉说:“如果可以的话,能用纯金的吗?!”
  克劳斯看着她:“还可以给你镶钻,你想要镶多少?”
  景玉言简意赅:“镶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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