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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羸弱不可欺 第335节

  “那我们现在说的是什么?”
  “屁话。”
  “只要是你嘴里出来的,都是香的。”
  “……”杜清檀瞪着独孤不求,“我们之间已经荤素不忌到这种地步了吗?还要不要保持美感?”
  独孤不求很无辜:“是你先说的啊,我一直都在吹捧你呢。”
  “这不是真吹捧。”
  “真吹捧是什么?”
  “真吹捧就是,夫人说的是仙音,你说的是屁话。”
  “呵呵……时辰差不多了,我该露脸了,不然会被元鹤看穿的……”独孤不求死活不肯吃这个亏,找借口跑了。
  杜清檀一笑,看着怀里的小婴儿低声道:“怪可怜的,阿耶不待见你,小名儿也不给起,怎么办呢,阿娘给你起一个吧。小名儿得贱,又要贱得有道理,咱们就叫麦子。”
  小婴儿呆呆地看着她,打个呵欠要睡觉了。
  她也就搂着他心安理得地上床休息,至于元鹤的终身大事,就交给其他人去操心吧。
  八月,元鹤在独孤宅邸附近买了一座两进的宅邸,恳请杜清檀和程尚食帮忙装点,一应家私物品,只要不违制,都要最好的。
  程尚食猜着怕是好事将近,便与杜清檀商量,是否顺路将婚礼所需物品办妥。
  杜清檀索性直接去问当事人:“元二哥,要不要顺便把婚礼所需物品一并准备妥当?”
  元鹤呆了片刻,道:“暂且不忙,明日我再答复你。”
  杜清檀也是被这回答懵住了,敢情另一位当事人似乎还没答应?
  她也不催,索性和程尚食停下来,举办了一个小小的郊游会,邀请的客人中,就有元鹤和阿楚二人。
  玩乐到一半,这二人不见了。
  等到宴席将要结束,这两个人大大方方地并肩而来,当着所有人的面表示要成亲。
  杜清檀挺高兴的,回去就兴致勃勃地和程尚食商量要怎么操办婚礼。
  独孤不求却是在一旁问道:“你说,这二人是觉着彼此合适,不如凑一块儿过日子的呢?还是真的情投意合?”
  杜清檀道:“元二哥不是勉强自己的人,阿楚也不是。”
  独孤不求点点头:“那行,我可以和老太公交差了。”
  当天夜里,这人总不来睡觉,杜清檀寻了去,只见他在元老太公灵前絮絮叨叨个不停,还真是交差的模样。
  她微微一笑,没有打扰他,转头出去,迎面碰上了元鹤。
  元鹤温和地道:“还在为我担心吧?很不必,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阿楚也知道。”
  成年人的爱情和婚姻,或许没有那么多冲动和激情,却不乏细水长流的岁月安好。
  杜清檀一如既往地不爱管别人私事,既然觉着好,那就好。
  十月里,天气凉爽下来,元鹤和阿楚成了亲,十一月底,阿楚确诊有孕。
  独孤不求比元鹤还要激动些,张罗着又要去祭奠告知元老太公。
  杜清檀不许他去:“有你什么事!我看你都是闲的!”
  独孤不求微笑:“我这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如今功德圆满,自然要炫耀一下!”
  杜清檀知道他在搞怪,懒得搭理他。
  于是他哀怨地靠在她腿上,唠叨:“人老珠黄不受宠了,怎么折腾都难得让你多看我片刻,想从前,我不让你摸,你非得借着各种理由摸,现在让你摸你也不肯摸!”
  杜清檀想到从前,也忍不住笑了:“谁耐烦摸你,我摸你就和摸石头一样。”
  “石头有我好看吗?你能找到像我这样好看的石头?”
  絮叨声中,入了十二月。
  女皇驾崩的消息传来,那一天,两家人都很沉默。
  独孤不求和元鹤关起门来喝了半夜的酒,聊了很多很多。
  一个时代终结了。
  次年夏末,阿楚生了一个白白胖胖的男孩儿,继承了父亲的样貌,母亲的灰蓝色眼珠子,身强体健的,特别爱笑,取名守信。
  用独孤不求的话来说,这名儿充满了酸腐味儿,守什么信呢?自然是元鹤要遵守对阿楚的信诺。
  相比守信的开朗爱笑,麦子显得格外少年老成,虽然他才一岁多,不过刚会走路,刚会说几句简单的话而已。
  元鹤爱子如命,不免经常在独孤不求面前有意无意地炫耀。
  独孤不求很不服气,炫耀完栀子再炫麦子:“来,给你伯父说几句话。”
  麦子淡淡地瞅他一眼,低下头继续玩自己的小木马,其装聋作哑、举重若轻之淡定风范,丝毫不亚于杜清檀。
  独孤不求很没面子,恐吓:“你再不搭理我,下次不带你出去玩。”
  这回麦子出声了:“有阿娘。”
  大意是,并不稀罕阿耶,他有阿娘。
  元鹤笑出声来:“让你嫌弃他吧,你以为他什么都不懂吗?他什么都懂得的,赶紧补救,不然就迟了。”
  独孤不求哼笑:“我其实是想让你看看,这孩子是不是和小杜一样威风淡定?我跟你说,元二哥,和他同龄的孩子,没几个有他老成稳重不怕吓唬的。”
  “……”元鹤懒得搭理他,低头轻哄怀中婴儿,还是自家傻乐的胖儿子可爱。
  元二哥的故事结束了,晚安宝宝们,再写一个番外就不想写了,要谁,留言吧!
  第461章番外:孟萍萍
  岭南多瘴气,十人九不回。
  这句话,孟萍萍在洛阳时不知听了多少遍。
  在师门之时,也常听师父和师叔等人提到岭南这边的路如何难行,民风如何彪悍。
  她是怕的,即便她是大夫,却也只是一个豁出一切、前途未明的小女子。
  “我想像小杜那样勇敢无畏,但很多事情总是想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孟萍萍用艾叶水泡着脚,疲惫又无奈地和彩鸢说道:“可见,人之所以少有英雄,正是因为内在虚弱。”
  她出发前想得好好的,若是吴鸣不需要她,和她相处不谐,那她就在岭南游历行医,收集医方,也是美事一桩。
  却没想到,不过在道上走了十来天,疲惫和虚弱,迷茫和无助便如排山倒海一般袭来。
  没有想象中的剖明心迹之后加快了解,你侬我侬,彼此依靠。
  吴鸣待她冷静而守礼,凡事以她为先,衣食住行也会尽力先替她打点妥当。
  只他与她不同,他是贬斥之人,必须在规定的时限内赶到,因此这一路断然轻松不了,除了赶路还是赶路。
  既是忙着赶路,很多东西就顾不得,走到哪歇到哪,有什么吃什么。
  孟萍萍能骑马,却也搁不住一天到晚骑在马上不下来,她的双腿内侧已然磨坏了,一碰就疼得慌。
  然而,前路崎岖茫然,不知前景。
  彩鸢也比孟萍萍好不到哪里去,到了驻地,别人可以休息,她还得伺候人,可想而知有多累。
  现在听到孟萍萍说丧气话,她也只有打起精神宽慰:“开弓没有回头箭,已经到了这一步,只能咬着牙继续往前走了。”
  正当此时,门扇被人敲响。
  吴鸣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响起来:“萍娘,你可要好些了?”
  孟萍萍赶紧道:“泡了艾叶水好多啦,您泡了吗?”
  艾叶泡脚能够排除湿寒之气,通经活血,缓解疼痛,促进睡眠,预防风寒,是极好的东西。
  她带了一大包,本是想着照顾吴鸣的,不想吴鸣自己也带了一大包,头天路上就让人给她泡上了。
  吴鸣隔着门道:“我泡好了。我来,是想和你说,我遇到一个友人,刚好要回洛阳,我托他送你回去可好?也不必担心你的官职和家里的事,我与孟公有过商量,给你留了退路。”
  他的声音不大,刚够孟萍萍和彩鸢听见。
  彩鸢眼里绽放出光来,小心翼翼地看向孟萍萍。
  这一路苦啊,超乎想象的苦,比她这些年为奴为婢受过的苦还要多。
  若是主人要回去,她当然乐见其成。
  孟萍萍却是怔住了,跟着一股怒气直冲喉头。
  她做什么了?要让这男人这样嫌弃她,半路还要把她赶回去?
  这些天来的疲累和痛苦,以及对未来的担忧,犹如火山一般尽数喷发出来。
  她光着脚跳起来,大步冲去拉开门扇,愤怒地瞪向立在门外的男人。
  “你什么意思?谁告诉你我要回去了?你凭什么替我安排前程?我还活着,头脑清醒,我想干什么我自会主张!”
  连珠炮似的质问劈头盖脸地朝吴鸣砸去,他有些意外,却也没觉得有多大个事。
  毕竟他面前这位小娘子,是敢于猛敲登闻鼓,还想着要用自己的鲜血浇透肺石的人。
  “抱歉,吴某约是没有把话说清楚,你先消消气,咱们平心静气地说。”
  吴鸣平静地注视着孟萍萍,短短十来天功夫,她便憔悴了许多,瘦得衣服都有些拢不住了。
  原本雪白康健的面庞,此时黄黑交加,蔫蔫的,唯有一双眼睛因为饱含怒气而格外生动明亮。
  “萍娘,您的鞋。”彩鸢拎着鞋追出来,想要帮孟萍萍穿上。
  吴鸣的目光落到了孟萍萍的脚上,苍白、小巧,是一双没有吃过苦的脚,就那么光着,踩在污浊不堪的泥地上。
  本是贵女,纵是一时遇困,却也不至于跟了他这个人这么苦。
  他心生怜悯,不假思索地蹲下去,示意孟萍萍抬脚,要用自己的袖子替她擦去足底的污泥。
  孟萍萍原本尴尬得脚趾往里抠,见他如此作为,反倒火起。
  “你要做什么?既要赶我走,何必又来奉承我?你就不怕,碰了我的脚,就被我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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