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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节

  杨思勖回顾左右还有其他将帅幕僚,忙推辞道:“我未立寸功,岂敢平白受此贵重之物?”
  “不过是把刀鞘。”薛崇训淡然道,“杨公初次随我出征,就当是见面礼。今后要是立功封赏,一把小小的刀鞘怎么拿得出手?”
  既然他这般说,杨思勖就不便推辞了。薛崇训又取下一块玉佩递给张九龄:“子寿也是第一次跟我出国门。君子如玉,玉佩正合你用。”
  张九龄大大方方地接了过来笑道:“薛郎谬赞,不敢当不敢当。”
  李逵勇闷闷地说了一句话:“我来得太早了。”众人听罢顿时一阵哈哈大笑。
  火上的羊肉外面烤得差不多了,众将便七手八脚地用刀子在上面割|肉,割下外面熟的,里面继续烤,便能边烤边吃。这种野营吃食自然没有多少斯文可言,刚才还号称君子的张九龄也吃得满嘴是油。
  就在这时一个军士走了过来说道:“王爷,鄯州刘使君派信使来了。”他口中的刘使君是刘讷,在西北边州当官干了许多年了,上次薛崇训去陇右他在那里现在还在,调到了鄯州做刺史。
  薛崇训便叫他唤信使进来。军士刚要出去,李逵勇用手抓起一块羊肉递了过去,那军士急忙接了出帐。
  过得一会,一个头脸包得严严实实的风尘仆仆的汉子就被带了进来,把书信躬身递上。薛崇训刮开封漆抽出信件浏览了一遍,随即递给张五郎,正色说道:“黄河南边的积石山据点被犬戎夷平了,刘讷得到消息犬戎此次号称五十万,来势不小啊。”
  张五郎道:“从朔方、河西各镇调集的人马还在路上未及成军,咱们也不用急,等汇合之后再与之周旋……犬戎出积石山就可攻吐谷浑,就怕吐谷浑人抵挡不住。”
  这时杨思勖的干儿子杨猛说道:“听说吐谷浑号称控弦十余万,连一月半月都挡不住也太可笑了吧。”
  张五郎点点头:“吐谷浑人知道咱们大唐会调兵增援,应该能坚持一些时日的,关键还是要看咱们与犬戎的大战胜负,万一受挫,吐谷浑人肯定又会向犬戎纳款。”他的脸色有些凝重,因为唐军这次集结的各地军队最多十来万。虽然薛崇训号称拥兵三十余万人马,但各地军镇据点仍需要人驻守,北方还要防范其他部落,能集结十万人马已是不错了。
  当然吐蕃也是号称五十万,席卷而来的人马中很多奴隶牧民是没有战斗力,饶是如此总是比唐兵多很多。
  又是数倍于己的情况,众将的脸色都有些凝重。这时薛崇训宽慰道:“犬戎来的人多是他们的优势,但游牧人也有致命的弱点,他们承受不了太大的损失,因为他们恢复能力很慢。相比之下我大唐万里疆域战争潜力雄厚,只要下定决心与之打到底,犬戎必败!”
  这时的西北形势仿佛是一个轮回。吐蕃刚刚崛起之时,西海(青海)以东全是唐朝控区;以西的鲜卑人地盘(吐谷浑)是唐朝的附庸,作为缓冲地带。而吐蕃想要的就是兼并吐谷浑及黄河地区的水草肥美之地。
  后来吐蕃越来越强盛,先后吞并了吐谷浑及东面地形险要的各要塞,不断袭扰河陇平原,唐朝处于极度被动的状态。终于在两年前程千里和薛崇训大胜一场,乘胜夺取了石堡城诸险地、收复吐谷浑、占领积石山以北的黄河流域,形势得以逆转。
  此次吐蕃便是想重新夺取吐谷浑之地和河陇平原的入口,只有这样才能打通东线,对唐朝腹地造成一定的威慑;否则唐朝有恃无恐并能及时支援其他地方,吐蕃在西域、西南战场都很难有建树。
  第六十三章 王城
  吐蕃大批人马拔除了唐军在积石山系(今阿玛尼卿山)修筑的几个要塞据点之后,便通过山区进入了黄河上游流域。西北方向就是吐谷浑的牧场区,中间几乎无险可守,鲜卑人(吐谷浑)也不擅长驻守;东北和北面是唐朝的河州、廊州、鄯州地区,各州边界山区连绵,关隘之处全是唐军的军事据点,要直接袭扰唐境不太容易。汉人大部分是农耕民,土木技术很成熟,在防务上最爱干的事就是修工事筑城……当汉民恶心游牧族机动抢劫的方式时,游牧族也很恶心这种遍地要塞的边界,游骑兵攻城显然不怎么好使。吐蕃人有时候觉得很神奇,在聊无人烟一根草都没有的戈壁上汉人都能修几个堡,实在无法理喻。
  所以墀德祖赞家的人进入黄河流域之后准备先抢鲜卑人,并使之臣服。一来可以快速减除一支唐朝附庸武装;二来能占领大片牧场,掠夺大量牛羊马,为进一步与唐军角逐准备战略资源。
  墀德继承“器弩悉弄”才几年时间,初期在自家势力的帮助下平息了内乱算是颇有成就,但在两年前丢失了吐谷浑及黄河流域被视为一大耻辱,一直就想拿回来。他的年纪也就十六七岁,和吐谷浑汉王慕容宣差不多的年纪,但是墀德长得很壮不到二十岁两腮上就长起了浅浅的络腮胡,吐蕃人又没有剔胡须的习惯于是墀德乍一看去真不像十几岁的少年。
  他们赶着牛羊马群从容地进入黄河流域,一点都不匆忙,因为唐军各路人马还在路上,想集结成一支对他们号称五十万大军造成威胁的野战部队没有一个月时间是很难办到的。至于吐谷浑聚集的所谓控弦十万,吐蕃人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果然大军到黄河九曲之后没有遇到任何抵抗,汉牧民游骑已经跑到北边的西沧州、广恩镇军事据点寻求保护去了;而吐谷浑主力则遁入青海湖方向,压根不敢来阻击吐蕃大军。吐蕃人得以独占各处牧场,然后排出骑兵找可以抢劫的牛羊。墀德喜欢“狩猎”也率兵先行,而大批主力和奴隶牧民赶着牛羊在后面缓缓向西北前进。
  墀德率兵向西北走了整整一天,斥候才发现一处吐谷浑没来得及撤走的牧场。墀德大喜立刻赶了过去,策马跑上一处山坡居高临下向下一看,只见数十个帐篷,草地上的牛羊至少有几百头。
  墀德回顾左右道:“咱们做事恩怨分明,以前不抢鲜卑人是因为他们每年都要送咱们礼物,而咱们出兵保护他们,公平公正。但是鲜卑人却是出尔反尔不遵守诺言,反过来帮助汉人夺咱们的石堡城。咱们还客气什么?”
  众骑士高兴极了,烧杀抢劫对于日子苦寒的吐蕃人来说无疑是最刺|激好玩的娱乐活动,而且能得到战利品,山坡上顿时发出一阵欢呼。
  就在这时只见几个骑马的鲜卑人向这边跑了过来,旁边的人说道:“可能是来讲和讨饶的。”
  另一个不满道:“本来就是咱们的东西,还讲什么和?”
  墀德也不说话,不动声色地取下了弓箭,估摸着那几个人进去射程了,便瞄准一人“嗖”地一声射|了出去,远处的一个骑士应声摔下马去。紧接着就是一通箭雨,远处的人和马都被射成了刺猬。山坡上又是一阵欢呼,然后骑着马儿纷纷向下冲去。
  鲜卑马队见状也从牧营中奔出来了,无可奈何地准备抵抗。马蹄轰鸣中,吐蕃马队直奔牧营,然后分成左右两股犹如两股洪水一般包抄而去,包围圈以不可抗拒的情势逐渐形成。他们一边跑一边还射箭,鲜卑人中箭者甚众,绕着篱笆也作了象征性的还击。还没开始冲击鲜卑人就被射得溃不成军,马匹在帐篷之间乱跑。
  很快中央的一支吐蕃骑兵便分作十几队直冲而去,将简陋的篱笆撞成碎片。迎面一个声音用吐蕃语大喊:“我们投降!”
  可是没人听他的,骑兵纷纷拔出弯刀“哇哇”兴|奋地怪叫着冲过去乱砍,鲜卑马队四散逃跑,但四面已被围死,乱窜的人成了活靶子。
  不一会儿帐篷上就纷纷燃起火来,火光闪烁烟雾升腾,妇人小孩也叫嚷着从帐篷里跑出来了。吐蕃兵骑着马砍杀了一阵尽兴之后总算停止了杀戮,把俘虏们驱逐到草地围定,然后开始清点战利品。
  所有的东西包括人都是战利品,牛马马匹自不必说那是草原上最重要的生存资料,还有人也有用,男的可以做奴隶,女的……很显然是人们喜欢的战利品。老弱和小孩就没啥用了,被杀是很显然的事,有的老头老妇不用敌兵动手就自己解决了。
  吐蕃兵挥着皮鞭肆意抽那些俘虏,同时哈哈大笑,取乐之余让奴隶们畏惧驯化。小孩们被穿在长枪头上,或被人奋力向空中抛去,然后摔死。好像摔小孩也是一件娱乐活动,就仿佛打马球似的,同样能让征服者高兴一阵。
  清点完东西,吐蕃兵主力继续在草原上搜索,如此抢了两三次天色晚了,这才扎营修整。
  无疑战争能带给游牧男人们极大的快乐(如果能打赢的话),白天尽情杀戮,旁晚可以放开肚皮大吃大喝抢来的东西,羊肉随便嚼奶酒随便整,还能让俘虏来的女人们脱|光在篝火边上跳舞。
  梳着小辫的人们左手酒袋右手羊腿吃得满嘴都是油哈哈大笑,高兴了看中哪个跳舞的女人腰扭得好|屁|股|圆就拉进人群干|得她们呼天抢地,比较讲究的奴隶主是抗在肩上到帐篷里胡天黑地。墀德也很尽兴,他拉了一个皮|嫩的走进中军大帐,一面骑在人身上一面拿皮鞭抽,搞那|事儿也能弄成骑马一般可苦了那女人,等他折腾完,那女人已是被折磨得奄奄一息浑身都是渗|血珠的鞭痕。
  ……吐蕃兵在鲜卑人的草原上四处劫掠,牧民们纷纷向王城伏俟那边逃,因为吐谷浑的主力骑兵聚集在那个方向。
  本来需要广袤草原放牧的牛羊马一下子聚在一小块地区,那里的草地自然不够承载如此多的牲口,鲜卑人困在那里只有死路一条。
  这时候夹在大唐与吐蕃中间,办法无疑只有两种:跟唐朝或者跟吐蕃。
  主张投降吐蕃重新向吐蕃人纳税的人占多数,原因就在眼前。其一,唐朝也要征收高达收成五分之一的税,比吐蕃少不了多少;其二,吐蕃人野蛮凶狠,与之为敌遭到的报复更甚;其三,吐蕃人已经近在眼前了,打又打不过除了投降还能有啥法子?
  但王室及其支持者更倾向继续亲唐,在他们眼里唐朝无疑才是世界最强大的帝国,和唐结盟是比较长远的打算。可以出兵阻击延缓吐蕃兵,等待唐兵来援。
  伏俟城乱作一团争执不休,随着草原上越来越拥挤悲观情绪也在王城周围蔓延。
  就在这时,鲜卑使节从鄯州回来了,慕容宣急忙招其到王帐说话。使节带来了令人绝望的“希望”:数镇唐兵正在向鄯州集结,估摸能出兵十万,但要西出的时间至少得八月间去了……距现在得一个月左右。
  众贵族奴隶主哗然,嚷嚷道:“一个月,地皮都被羊啃光了!向吐蕃人投降吧,尽力得到他们的宽恕。”
  “十万唐兵在草原上对五十万吐蕃兵,有什么胜算?唐兵野|战败了不只一回,要是这回再败我们跟他们非得吃不完兜着走!”
  有人反对道:“两年前唐兵不是胜了么?万一这回唐朝又胜,吐蕃人倒是跑回高原去了,咱们在这里不是做反复无常的小人?”
  “两年前唐人是怎么胜的?躲在工事里耗,等吐蕃人耗不过了才追击好像是收获了不少;今年他们再这么耗,咱们拿什么来耗?”
  年轻苍白的慕容宣沉默不语,一旁的大相伏吕却是坐不住了,愁眉苦脸地说道:“别说以后,现在就已火烧眉毛,吐蕃人在眼皮底下……”
  一个奴隶主心急火燎地劝道:“大相赶紧拿个主意。其实咱们就没法投大唐的,前年吐蕃人把黄河和积石山全部丢掉,跑得精光咱们是没办法,投唐只是权宜之计。您想想,吐蕃人从西边一下来就是咱们的地儿,每年都可能遭殃,投唐朝不是专程为他们做挡箭牌么?”
  众人纷纷附和,王帐内顿时闹作一团。
  就在这时,听见一个不大的声音道:“大家都看全盘……”
  是汗王慕容宣的声音,他虽然实力没有伏吕家大,但终究是老大而且他也不经常说话,所以众人一听是慕容宣说话都陆续安静了些,想听听汗王想说什么。
  慕容宣看着面前那张摆着木|马木人的棋盘道:“有时候看全盘太乱,只需看一粒子便可:石堡城!”
  他就这么玄虚地说了一句话便住了口。大伙默默地琢磨意思,其实意思也不复杂:石堡城在谁的手里,谁就更容易有主动权。假若石堡城在吐蕃人手里,唐朝很难直接打击到吐谷浑腹地,那么就不必太害怕唐朝;反之石堡城如在唐军手上,反叛的结果唐人和吐蕃人一样可以随时出兵惩罚。
  第六十四章 下注
  慕容宣的想法是就算这次唐人战败、再次丢失了黄河流域及吐谷浑地区被逼到国门,慕容氏仍然有出路:对唐廷表明忠心之后可申请内迁,和灵州鲜卑人一样让唐朝在疆域内划一块地方给他们放牧生活。
  坐上汗王的位置慕容宣是依靠了伏吕氏的实力,虽然不完全是提线木偶,但实际上说话最有分量的不是慕容氏反而是臣子伏吕。但是慕容氏有个优势,那就是和唐朝的关系好,特别和现在的当权者晋王派系的人联络密切,比如张五郎在伏俟城时常常就是王帐的座上宾。
  汗王不想完全被大相伏吕控制,就不能断了唐朝那边的线,否则根本没有可能和伏吕抗衡……这是他极力亲唐的最重要原因。
  反观吐蕃那边的线,伏吕显然更熟络,慕容宣比不上。如果吐谷浑投靠吐蕃,他也就没有盼头了,只能让伏吕坐大不敢有丝毫反抗。
  当然这些都是慕容宣心底的东西并不能明说出来,只能找其他理由说服诸部落首领、奴隶主们寄希望于唐朝。
  但大伙对他的理由并不买账,有人说道:“石堡城现今虽然在唐军手里,可那地方能管着唐人可管不了吐蕃,吐蕃照样能威胁咱们。如若非要下注赌一边,我宁肯赌吐蕃,毕竟他们来了五十万大军!”
  就在这时,支持汗王的一个大臣把那扇窗户纸能点破了:“赌大唐,输了可以内迁;赌吐蕃输了怎么办?让汗王和大相坐囚车去长安么?”
  内迁?伏吕总算是明白慕容宣那帮子的算盘:内迁进唐境就直接受长安统治,而慕容宣和唐人关系不错,那还有我伏吕什么事?
  伏吕立刻站起来说道:“吐蕃兵就在眼皮底下,我们打又打不过,唐兵还不知在哪儿,能怎么办?先和吐蕃人议和,就算将来唐兵复来也应该明白咱们的难处,是他们来得太慢。何况我认为吐蕃人的赢面很大,他们这回来如许多人马对故地志在必得!”
  既然伏吕表明了态度,在场的大部分人就觉得没有再争议下去的必要了,但是还有个人不怎么服气道:“咱们十万大军挡他个把月也不是什么难事,待唐朝援兵一来合兵一处与犬戎决战未必赢不了……”
  “我觉得大相所言很有道理。”慕容宣实时地打断了那个人的话,表明了支持伏吕的态度。这个态度让伏吕十分满意,觉得慕容宣做汗王很省心,是一个知进退识时务的人。
  慕容宣叹了一口气道:“螳臂挡车,就算能周旋一月也会元气大伤,十年都难以恢复。”
  汗王和大相的意见都一致了,其他人便不再争执,王帐内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伏吕道:“派人去见墀德祖赞吧……”
  ……众人散去之后,到得晚上慕容宣密招心腹入账,拿了一件信物给那人嘱咐道:“立刻入唐境见晋王,告诉他伏吕欲投降犬戎。一定要保密,否则吾休也。”
  信使拿出一枚蜡丸道:“如事不利我便放之入口咬破,入喉即死!誓死不说出一个字。”
  慕容宣听罢颇为感动,苍白的脸上一双眼睛闪闪发光:“望你顺利完成使命!”
  ……
  慕容宣和伏吕虽然君臣同城,但无疑“同床异梦”。慕容宣派使节去唐境时,伏吕也派使者去见墀德祖赞了。
  当鲜卑使节的人马被吐蕃骑兵发现之后,见他们持节,倒是没有胡来,一面派人禀报墀德祖赞一面送他们过去。
  墀德祖赞闻报之后便回顾左右道:“鲜卑人投降来了。”
  众将听罢哈哈大笑,这时候来使节不是来投降的是干嘛的?墀德遂叫人去带使者过来见面,显然是愿意接受投降的……毕竟鲜卑人好歹有十万马兵,虽然打不过吐蕃,但真要鱼死网破的话吐蕃也够喝一壶的,既费力又耗时间,不利于整体大局。吐蕃真正的对手是唐朝。
  人还没到,众吐蕃贵族已经在帐中商量要勒索鲜卑人什么东西来。吐蕃最大的贵族之一末氏笑道:“先要一批牛羊,如与唐兵久持不下再问他们要。”
  “牛羊和马都要,是毋庸置疑的,除此之外鲜卑人还有什么好东西呢,你们知道么?”郎氏的头人笑哈哈地问大家。
  郎氏以前的老首领被薛崇训一刀给砍了,现在这个继承人年纪和墀德一般大,年龄相仿说话投机,所以郎氏比以前还得宠信,在大汗面前说话也比其他人随便得多。
  果然墀德的神色变得很有兴趣,转头问道:“你就直说罢。”
  郎氏笑道:“伏吕要背叛旧主与咱们结盟,必要做两件事:歃血、联姻……”
  墀德一听明白了:“对了,那慕容氏有两个姐妹,大姐嫁给伏吕了,还有个妹子,讨过来做妾正好。”
  “非也。”郎氏揶揄地笑道,“慕容氏那个妹子如何我没听人说过,名气不大恐怕没啥出色之处,反倒是伏吕那老婆慕容氏的大姐慕容嫣艳名远播,远近各部落许多人都有所耳闻……大汗何不在约定歃血为盟之时,让伏吕带他老婆一起来?”
  墀德虽残暴又好|色但并不会对错都乱来,听到这里神色一正,沉吟道:“苦于没有上得了台面的借口,结盟让别人带女人来作甚?就怕做得太露骨伏吕那老东西的脸挂不住,逼急了和咱们鱼死网破,不是影响正事儿么?”
  众人一听都微微点头,对受宠的郎氏很鄙夷,觉得这厮尽谗言出馊主意,好在大汗英明顾全大局。
  不了郎氏却胸有成竹道:“借口不是很容易么?鲜卑人确实是伏吕说了算,可上位坐得仍是慕容家的人不是。既然要歃血,总得要叫个慕容家的人来吧?慕容宣要坐镇王城,剩下的就俩姐妹,妹子还未出嫁的闺女叫人过来说不过去;而慕容嫣正好,还是伏吕的妻子,夫妻一并过来结盟有何不可?”
  墀德略一思索,顿时大喜道:“这法子行得通!一会使者来了,咱修书就指名要伏吕夫妻过来议和。”
  等了一阵子,忽报使者到地儿了,吐蕃人便传入王帐。那使者刚进来时还有些紧张,不料这时墀德哈哈大笑:“我知道你们是来议和的!吐谷浑本来就是我们的盟友,暂时的分开并不代表永世结仇,只要你们答应弥补关系,我很高兴能重归于好,把书信传上来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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