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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1节

  众仙神的表情勾陈看在眼里,喜在心头,那么多觊觎她的仙神里,她只对坐在次席的那个男子多看了几眼。和其余仙神一样,他也始终盯着勾陈,他的目光比之任何一名仙神都要帜热,仿佛一团烈火,燃烧着勾陈的芳心。勾陈不认识他,可却知道坐于首席的是天宫正主玉皇大帝,那么能有资格坐于玉皇身旁和他频频推杯换盏的男子,他的身份定也很显赫,不单是身份,他比在场的天宫巨擘要多出一样东西,却是男人独有的最能让女子心旌摇曳的霸气。
  他这么看着自己,定是想带自己回府了。勾陈如是想着,心中窃喜,舞如蝶翼,翩跹轻盈,秋波送去,那个穿着寻常布衣的男子嘴角微翘,勾陈更是喜不自禁。
  蟠桃大会罢了,勾陈在众星捧月中回转拂香殿,殿里几位宫主哪还看不出勾陈时运将至,飞上枝头变凤凰,殷勤恭维着,只望日后她嫁个强势的仙神也能福泽自己。其后一个月,上门提亲的仙神络绎不绝,有几个甚至扬言要娶勾陈为正室。初时几位宫主还当勾陈挑三拣四,迟迟不肯答应,可到后来却发现苗头不对,一个月快过去,勾陈已拒绝了二十多名仙神,惹得那些急色的仙神怒火中烧,可碍着颜面未曾发作,只是暗中频频向宫主们施压。宫主们气恼勾陈摆架子,用尽手段却拗不过,索性将她锁于杂草丛生的偏殿,以示惩罚。
  莫非他真快就将自己忘记了?还是,这一切只是我在自作多情?
  荒芜凄凉的偏殿中,勾陈怔怔地坐在凉亭中,看着紧锁的院门。从拂香殿中人人恭维到现在被所有人鄙夷唾弃,原来只需一个月,世间炎凉,却因自己的痴心妄想。
  勾陈苦笑着,妩媚倾国的容颜在夕阳余蕴下渐渐变得黯沉。
  你怎么在这?
  耳边传来低沉却又威严的声音,勾陈愕然抬头,目光落向那个站在不远处的男子,便再也移不开了。
  原来是在等我。
  男子笑了,即便他展颜而笑,也掩饰不住倾荡天地的霸气,只这一笑就让勾陈有些喘不过气来。
  下一刻,她的身体就被男子横抱起来,走过杂草丛生的拂香殿,走过藏污纳垢的拂香殿,走到坐拥七方重天的紫微宫。
  从今以后,你便是我紫微的女人。
  紫微将她扔到床榻上,挑起她精致的下巴,低吟着道。
  之后的一百年,勾陈倍受宠爱,出入相随,日夜欢愉。可对于紫微来说,女人就是女人,永远比不上他的雄图霸业,江山社稷。勾陈第一次陪侍,是玉皇手下排名第四的神君,紫微坐于上首,那名神君坐于下首,而勾陈陪坐一旁,忍着那只游走在自己大腿上的手。紫微谈笑风生,目光飘移,却没有一刻落到勾陈身上。
  你是我的女人,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即便和你别人睡了,你也只是我的女人。
  那次筵席后,紫微如是和她说道,而那名神君也如他所愿归附麾下。勾陈第一次知道,在紫微心中,自己只是个女人,或许算不上,只是他所拥有的一样物品罢了,和藏在后宫中那些时常被他取出把玩的镇纸、短剑没什么区别。
  勾陈自然不甘心,即便紫微平日里对她再宠爱,可一想到那日筵席的情景,她便不寒而栗,身体里没有半丝力气,只觉得心头空荡荡。从那以后,勾陈开始修炼星野斗数,炼化勾陈辅星,紫微初时大喜,封她为勾陈妃,掌西宫,可之后便再没关注过。勾陈天真的以为,随着她修为提高,习得兵法韬略,夫君应当会对她另眼相待,至少不会再让她去陪席。
  可勾陈却忘了紫微那句话,女人就是女人,她再如何努力也只不过是他的女人。
  勾陈非但没有如愿以偿地为紫微出谋划策,反而一次次的陪侍,甚至陪宿,看着第二日那些身处高位的仙神又玩弄便她的胴*体,然而心满意足的离去,勾陈只觉得恶心得几欲呕吐。人尽可夫,这和留在拂香殿又有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便是,自己成为他的女人,他让自己做什么,自己便去做什么。
  再后来,天皇找上她,勾陈没有拒绝,能将一个天帝玩弄于股掌中,对于厌倦了紫微宫中日子的勾陈来说未尝不是一一件新鲜刺激的事。英豪再有野心,可又有几人能逃脱美色的诱惑,渐渐的,勾陈发现,若是她的实力足够强,势力足够大,便可操纵这天地间的一切英豪帝王。
  既然你只将我当作藏于后宫的物品,那我便证明给你看,我所能做的不仅是帮你留住那些可用之人。
  初时,勾陈走在前往天宫的路上,如是想着。
  ......
  “自以为布下棋局便能将一切棋子按部就班的落下,我为执棋者。可这天地穹宇何尝不是一副大棋盘,一旦身陷,便沦为棋子,再无退路。”
  帘幕后,勾陈喃喃低语着,前尘往事对别人来说,是过眼云烟,可她却从未一刻忘记在所有人的目瞪口呆中,将自己带出拂香殿的男人,至少那个场景,她永远不会忘记。
  “既然你不愿意说,那寡人也不为难。”
  帘幕前,紫微收敛起愠怒之色,心中稍觉可惜,亦有些不是滋味,可转瞬即逝。
  这个女人既然背叛了他,那她便只剩一条路可走,和紫微宫中那些自己玩腻的珍宝一般,被他紫微亲手摔成粉碎。
  “你立傀儡掌大隋,也算威风了数十年,可却忘了大周皇室还有血脉存留。就在这大周境内,我要让你知道,当我紫微的对手是何等下场。”
  深深看了眼勾陈,紫微转身,带着宛若木偶般僵硬的跟在他身后的青年走向殿门,殿门大开,战火从周朝腹地燃起,喊杀声如浪潮般汹涌澎湃,直逼夜色。
  殿内阒寂无声,异变突生,便是那些老谋深算的臣子们到现在亦没回过神来。
  许久,帘幕掀开,从那处暗阁里走出一个女子,手持利剑,身披银色铠甲,英气逼人。
  她望向南方,面色冷凝,眸中却波澜起伏。
  “那么,战吧夫君。”
  勾陈挥剑斩断琴弦,低声道。
  第七百一十九章 佛会七日(十九)
  (第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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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人言,马无夜草而不肥,却因马儿白日里长途奔波,消耗极大,若夜晚时候不及时补充食物,定会日渐消瘦。
  周朝桂阳府外,数万大军卸甲放马,马儿摇动尾巴,安静地啃着草。两日几乎不停歇的奔波,天吾山西征军已长驱直入,偷偷潜入大周腹地。这桂阳府离都城只隔着七座一字排开的府城,凡人想要从此处赶往都城驾御良马至少也得没日没夜的奔波四五天,可海外卫和修真卫的将士们都是修炼者,修为从地境巅峰到通天下品不等,以道力催促马力,虽伤损马儿元寿,可从桂阳府赶至都城,仅仅一夜即可。
  东北方是鬼面骑的营帐,也就是他们“追剿”的目标,围坐于帐外的骑士们铠甲严实,密不透风,从头到脚都是黑黢黢一片,隐入夜色,让两卫将士只觉心底发寒。他们也曾怀疑过两位主帅的下令追剿的决定,可将令如山倒,即便心中再疑惑,也不敢去质疑半分。再远点的地方,那七座府城中,隐隐传来喊杀声,千军万马如雷鸣山裂的声响震耳欲聋,一分分的点燃他们心底的热血。
  前面应当是开战了,却不知是哪几方势力,不过此处为大周地境,定会有大周军队。
  两卫将士们虽不敢质疑,可总忍不住暗暗揣摩着两位主帅的心意,以及传言中那位重伤而归,此时正居于营帐中的公子。约莫一天前,震惊天吾山乃至整个东胜神州的消息便传开了,君公子战绝世强者孔宣君圣,重伤而归。不用说明白,众人便心知肚明,君公子就算败了可能活得性命,他的实力和孔宣定相差不远。孔宣是何等人物,天地间独一无二战准提接引而不死的君圣。得知这个被偃子略微渲染了一番的消息后,两卫将士喜忧参半,谁不想自己效命的主公是天地间数一数二的强者,可如今局势不明朗,公子却又身受重伤,眼下西征军远行大周,离天吾山相距数千里之遥,不由让将士们心中惴惴不安。
  营帐中,暗香流转,这不知何时起,天吾山门人都养成了这个“恶习”,每每安定下来,总喜欢点上一柱檀香,或是静心修养,或是思考局势。此时燃于炉中的这柱香却和门人们平日里用的有所不同,细长笔直,青烟袅袅,如梦幻泡影在空气中聚成一圈圈漩涡,看得赏心悦目,闻起也觉琐事烦恼消散一空。这柱香的奥妙不在香本身,而是点香的火,非是凡火,而是用来燃破轮回的往生火。
  李车儿和步空堂齐齐立于阶下,满脸肃然。
  “依你们所见,这大周局势如何?”
  淡漠的声音穿过往生火,从帐首飘来,白衣银发的男子坐于帅座,打量着两徒问道。他的眸中精光闪烁,面容清冷,神色亦没重伤之人那样萎顿,《天地大事纪》中将他的伤势渲染得极重,气息奄奄,虽有些过了,可离开两日前的战场时,周继君的确身负重伤。幸好周继君已悟出半圆满意境,只要藏象不损,道力精气便流转不绝,半天不到的功夫,他伤势便已好了大半。
  话音落下,步空堂看了眼李车儿,迟疑着开口道。
  “回禀师父,大周虽不像大唐那样重要,可师父率鬼面骑前来,又命西征军远处天吾山,想来已布置妥当了......”
  “别说这些虚的。”
  话还未说完就被打断,周继君看着面色微红的步空堂,嘴角浮起莫名的笑意,转瞬即逝,却是不由自主地回忆起了七州时候那个步大将军。眼前的步空堂越来越像他的前世了,威武豪迈之余,亦不缺几分圆滑和世故。想到那年初下落云山时,一路上被那位步大将军调笑,又看了看眼前微微发臊的少年,周继君心中感慨万千,沉吟着开口道。
  “我若欲图大周,以你们之见,应当如何。”
  李车儿没有开口,对于军国大事他向来迟钝,虽已学会了韬略战争,可始终无法像他的师弟,拥有一双直插要害的双眼。
  “师父欲图大周,想来已做好完全准备。”
  步空堂不慌不忙,仍旧先有意无意的拍上一个马屁,尔后接着道。
  “大周控弦之士虽弱,可也接近百万,国中亦有修为强横的修炼者,想要一口吃了,绝非易事。索性眼下还要其他势欲图大周,虽是变数,可想来师父已将这变数转手成为利器。两虎相争,必是两败俱伤,我西征军虽只有五万之众,可个个以一敌百,且蓄力已久,再加上师父的鬼面骑,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两面夹击,想要吞了那些势力应当并非难事。”
  闻言,周继君摇了摇头,开口道。
  “你能想的到,别人亦能想到,只需加以防范,我天吾山大军亦占不得什么好处。”
  看着周继君似有些失望,步空堂心头一紧,皱起眉头,苦思冥想,虽知师父至少已有七八分把握,可偏偏他搜肠刮肚也理不出个头绪来。
  “若我想在一个月内成为大周之主,该当如何?”
  明知师父只是在考校自己,可步空堂却已将局势放在他眼前,化身执棋者,谨慎地推衍起来,半晌迟疑地开口道。
  “擒贼先擒王,师父是想先斩了周朝君王?”
  “周唐两朝帝王早在数十年前就沦为傀儡,即便杀了他们亦无用。”
  周继君轻笑着,看了眼静静思索的李车儿,又看向眉头紧锁的步空堂,缓缓问道。
  “一月内夺下大周就让你们如此难解,可只在这三四日间,我便要将大周成为我天吾山的附庸。”
  不单是步空堂,便连李车儿也是一脸惊诧,难以置信的望向周继君。
  大周虽是人间王朝,可有百万精兵,亦有不少修炼者,再加上师父适才所言的幕后之人,想要在三四日间攻占大周,绝对是天方夜谭,痴人说梦。然而师父从来不无的放矢,没有接近九成的把握他定不会说出这番话来。
  互视一眼,李车儿和步空堂满脸迷惑,可却不妨他们心中渐渐燃起的火热。
  倘若真能在三四日内攻占大周,那天吾山定会成为东胜神州首屈一指的大势力,这份荣耀,可是为将者梦寐以求的。
  不约而同的,两人单膝跪地,叉手额前。
  “海外卫请战!”
  “修真卫请战!”
  看向战意昂扬的两徒,周继君蓦然一笑,余光掠过已燃了三分之二的檀香,周继君挥了挥手道。
  “勿要心急,此刻还未到开战之时。放心,这一回,你们两卫都会派上用场。”
  第七百二十章 佛会七日(二十)
  (第四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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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年颤巍巍地坐于马背,目光所及,不时溅起冲天的血柱,刺激着他的眼球,喊杀声不绝于耳,他的脸色也愈发惨白。
  “狗日的。”
  双手打着抖索,死死抓住马鞍,青年忍不住暗骂了一声。
  在他面前是厮杀惨烈的战场,在他身后是紫微星兵的营帐,而他正策马立于两军之间,穿着沉甸甸的战甲,还傻兮兮的举着杆大旗,上书“大周”二字。他姓武,名不平,是前朝大周末代十三皇子的重重孙,十三皇子是那年宗室屠杀中唯一幸存下的一个,他的相貌被画于卷上,挂在皇城门口,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未曾摘下过。祖辈虽是大周正统,可传到武不平这一代,颠沛流离、东躲西藏,早已忘记了祖宗的荣耀。武天则也算有出席,改姓吴参加州内乡试高中举人,按照他的打算,能在州里谋个一官半职,过个充裕的日子,就算是平生之志了。
  谁曾想,自己的身份终究还是被人知晓了,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自称天帝将自己带到这最不愿来的地方的紫微帝君。
  看着不远处骑着怪“马”的中年男子,武不平心中发怵,眸里浮起浓浓的怨恨。他早已不想卷入祖辈无聊的恩怨中,只想平平淡淡舒舒服服的过完这一生,说书人口中什么为继祖志忍辱负重奋发图强云云全都是扯淡,只有身为前朝后裔的武不平才知道,他最想要的是什么。
  “该你出场了。”
  耳边传来中年男子冷漠的声音,武不平打了个冷战,迟疑着,没有动作。
  奇怪的力量涌入身体,武不平身躯狂震,下一刻他不受控制地腾升而起,轻飘飘地升至夜色下七府上空,鬼使神差地张开嘴,大吼一声。
  “天降圣德,垂临我祖,先有太祖,后有大周,福泽万民,史照万载!今有隋贼杨广者,身份不明,是为大贼,窃居国祚五十载,荒淫无道,祸我大周百姓!”
  “我祖爷为大周正统十三皇子,流于民野,却不忘祖训,誓志报仇,斩杀隋贼光复大周。今我武不平得祖先遗志,得仙神相助,愿身先士卒,不斩隋贼誓不罢休!”
  轰轰烈烈的声音携着将士们的欢呼随风远播,漫过七座府城,传遍大周地境。七府外的百姓们从睡梦中惊醒,走出屋外,怔怔地看着半空中那个雄姿英发的周朝后裔,无不面露惊喜,纷纷匍匐于地,不住磕头而拜,口呼大周万岁。
  “这便是所谓的民心了,得民心者得天下,勾陈,你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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