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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7节

  卢戢黎一听,顿时脑子里“轰隆——”一声,他知道作为战服的滋味儿,卢戢黎因为是卢狄国的贵/族,当年楚国想要收服卢狄国,因此才厚待卢戢黎,卢戢黎是幸/运的。
  而卢扬窗如今落入了西戎人手中,只有一个后果,那不是死,而是生不如死。
  更何况卢扬窗是裨将军,在军中地位不低,西戎人肯定要折磨他,逼他招供,卢戢黎脑子里一片混乱,他不知道当时自己什么心情,感觉心脏要炸裂了,胸腔充斥着怒火。
  卢扬窗因为进入军营之后,奋勇杀敌,总是跑在最前面,还和士兵们同吃同住,这样一来备受爱戴,士兵们一听,也都激昂起来,准备杀到西戎人面前,救出卢扬窗。
  他们不知辎重部/队有鬼,当天晚上还在幕府中商量情况,结果半夜却遭到了“自己人”的偷袭,辎重将军一把火将行辕的粮草和军饷全部烧了干净,还大肆屠/杀楚国兵马。
  卢戢黎带兵反/抗,虽然救了不少楚军,但是他们的粮草根本来不及去救,辎重将军早有预/谋,将行辕里的水全都倒了干净,那时候想要找泉水救火,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卢戢黎带兵撤退,又遭到了西戎人的夹击,叛军与西戎人早就说好了,两面夹击卢戢黎,卢戢黎的队伍奋力冲杀,终于冲出重围,在十里外重新扎营。
  然而如今的情况非常危急,因为他们根本没有接到犒赏三军的军粮,原本的粮食也被一把火烧了干净,士兵们冒着烧伤的危险,拼死抢救了一些粮食,然而根本不够一人一口的,一顿饭都吃不饱,更别说打仗了。
  卢戢黎写了告急的文书,让人快马加鞭递回郢都来,请求吴纠运送军粮,并且派援兵给他们,与西戎人殊死一战,为死去的将士报仇,并且救出被俘的卢扬窗。
  吴纠看着文书,脸色也不好,非常的阴沉,好像随时要下雨一样阴沉。
  潘崇立刻双膝跪地,说:“崇管理失职,让军中/出现了如此叛/徒,损兵折将,令楚国蒙/羞,请我王责罚!”
  群臣听着潘崇的报告,全都蒙了,他这一跪,才反应过来,有人立刻讨/伐潘崇,有人则是说:“以小人所见,不是大司马的错,说不定卢将军本人就是细作,若不是这样,我楚军怎么可能败的如此彻底?”
  “是啊是啊,我王,如今不能再援兵给卢将军,不如将他召回,另外派将军再去前线。”
  吴纠听着群臣吵闹、恐/慌、互相指责,胸腔中仿佛有火焰在燃/烧,这一仗,吴纠可是力排众议,力挺卢戢黎作为主将,若是卢戢黎大败,那些有说头的士大夫就更要说三道四了。
  吴纠眯着眼睛,说:“按照诸位的意思,若不增援卢将军,我楚国的将士怎么办?放着不管?岂不是寒了我楚国百/姓的心?”
  众人小声讨论着,一时有些惊慌,不知如何是好,若是他们无法打退西戎人,那么就无法和秦国合纵,秦国一个国/家攻打庸国,就算兵力强大,也很难一举攻下庸国,到时候秦国支撑的久了,不见楚国援兵,很可能会毁约撤兵,那么楚国又将孤立无援。
  如今的情势,便是牵一发,动全身。
  吴纠沉声说:“若是遣回卢将军,各位觉得,谁能胜任!?”
  他这么一说,众人都不说话了,说实在的,他们这些人里,没什么人熟悉西戎人的打法,谁也没有胜算,秦公子赵嘉倒是熟悉西戎人的打法,毕竟他们秦国和戎人迂回了几代,但是如今赵嘉马上又要赶赴秦国,与秦国从背面攻击庸国。
  因此大家都在沉默,路寝宫中一瞬间就安静了下来,恨不得连大家的呼吸声都能听得清楚。
  就在这个时候,突听一声笑声,有一个低沉的声音从殿外传来,说:“孤来打这一仗!”
  他说着,众人的目光“唰!”一下全都聚/集在路寝宫的殿门口,吴纠也抬头看过去,就见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大步从外面走进来,他穿着一身黑色的齐国朝袍,身材挺拔,步履自有一股王者之风,在众人的注目下,毫不怯场的大步而入。
  众人一见,立刻又喧哗起来,竟然是齐侯!
  齐侯走进殿中,在殿中间就停住了,抱拳一拱手说:“我齐国与楚国世代交好,如今楚国有难,我齐国自然不能袖手旁观,孤虽不才,但是对于戎人的打法,还是略知一二,若是楚王不弃,可以让孤一试。”
  众人全都盯着齐侯,十分惊讶,毕竟齐侯是齐国的前国君,就算现在不做国君了,但是地位依旧也有,齐侯突然站出来请战,的确出乎意料。
  齐侯的确有打戎人的经验,不过其实是上辈子的经验,这辈子目前的经验最多在对付北狄人。
  上辈子的时候,齐国发展壮/大,已经不满足于在东面称霸,于是开始把手伸向中原,多次帮助诸侯国/家抵/抗戎人和狄人,最著名的战役便是存邢救卫。
  很多国/家因为齐国的慷慨救援,而纷纷归顺,纷纷响应,可以说齐侯成为霸主,并非依靠强大的财力和武力,很大程度是依靠其他国/家的拥戴。
  虽然齐侯这辈子还没什么打戎人的经验,但他上辈子不知亲自出征,打退过多少次戎人,让戎人和狄人闻风丧胆,因此齐侯自然有这个把握,并非是一时头疼脑热说大话。
  士大夫们先是惊讶,然后开始考虑,说:“这……齐公虽然一片善意,可是……可是这乃是我们楚国的事情,齐公并非我们楚国人,似乎……似乎与齐公……”
  士大夫们这么说,吴纠心中还真怕齐侯突然说他要当楚国男主,不过事实证明,撒娇这件事情,齐侯只会对吴纠做,在旁人面前,那就不是撒娇,而是施压和示/威。
  齐侯笑眯眯的转头看着那蒍氏的士大夫,笑眯眯的说:“恕孤直言,那反叛的辎重将军,可是楚国人?孤听说,还是老楚人呢。”
  他这么一说,那士大夫们顿时没话了,齐侯说的对,反叛的士大夫还是楚国人呢,但是依然反叛了。
  士大夫们不敢言语,齐侯抬头看向吴纠,说:“请楚王,当机立断!”
  吴纠眯眼盯着,站在堂上,腰身挺得笔直,一身王者气度的齐侯,西戎人狡诈多端,吴纠并非不信齐侯,却十分担心,若是齐侯有个三长两短,这可不只是齐侯一个人的事情,还牵连着齐国和楚国的关系。
  吴纠盯着齐侯良久,突然说:“好,齐公仗义援手,我楚国感激不尽,既然齐公亲自出征,我楚国也自然要表达对齐国的敬意,寡人愿同齐公,一同出征,讨/伐西戎。”
  他说着,群臣差点炸窝,不只是群臣,齐侯都吓了一跳,连忙要说话,不过吴纠根本没给他这个机会,立刻说:“大司马,速度准备,寡人要亲自出兵,支援卢将军。”
  潘崇见到吴纠那眼神,立刻什么废话也不说,拱手说:“是,我王!”
  吴纠很快就散朝了,直接走进了路寝宫的内殿,往小寝宫而去,群臣纷纷从外殿走出去,往政事堂去,继续商讨增援的事情。
  齐侯似乎有些着急,也顾不得那么多礼数,直接大步冲上楚王席位的台阶,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迈开大长/腿,追着吴纠就进了小寝宫。
  齐侯追在后面,说:“二哥,你怎么又要亲征?你才回来没多久,该当坐镇郢都城才是。”
  吴纠转过头来,眯眼盯着齐侯,齐侯方才在殿上好生威严,那妥妥的王者风范,如今突然消失了,特别狗腿的看着吴纠。
  吴纠回头,伸手捏住齐侯的下巴,说:“允许齐公亲征,不允许寡人亲征?”
  齐侯说:“自然不是这意思,孤只是担心二哥,这次西戎人来势汹汹,更何况阜山情况不好,二哥……”
  他说着,就被吴纠的话头打断了,说:“就是因为情况不好,寡人才要跟着去,我也担心你。”
  齐侯一听,脸上表情瞬间就飞扬起来,本就俊美无俦,这样一飞扬起来,更是俊美的简直不敢逼视,他一把抱住吴纠,亲了亲吴纠的嘴角,说:“没想到二哥说情话也这么利索?好,二哥与孤一起去,咱们将西戎人打得屁滚尿流。”
  吴纠笑了一声,说:“没想到齐公说话这么粗/鲁。”
  齐侯笑着说:“孤说话可比打仗温柔多了。”
  吴纠准备亲征,并且让潘崇派人,快马加鞭的赶往阜山最近的邑,下令派出粮草,紧急支援阜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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