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百里珠满嘴跑马车的时候活像一个市井长舌妇,那小嘴扒拉扒拉的,小时候必定没少给那嘴巴补充养分,才长得如此伶牙利嘴。
至于这个他是谁,猜也不用猜就知道是谁了。
赵至诚攥了攥拳头,这小公主张口就来,语不惊人死不休,胡说八道的本事赵至诚算是见识到了,一定要挑个夜黑风高的晚上“杀人越货”。
小六子对着百里珠点点头,但是又觉得不对劲,疑惑道:“公主,我可是从来没见过大将军在青楼有相好的啊?”
小公主一脸讳莫如深道:“你又不时时跟着你家将军,不知道的事情可多着呢。”
小六子:“原来如此,那......”
赵至诚脸色沉沉,回头对着小六子喊道:“小六子,给我滚过来。”既然欺负不了那小公主,就欺负欺负六子。
说罢也不再理会那叽叽喳喳的百里珠,步履生风的走了。
待赵至诚和小六子沏好茶之后,百里珠一边盘起腿,一边细细品茶,好不快活。
唯一美中不足就是那赵至诚沏了个茶之后,手气似乎变得更好了,直接把百里珠剩下的全给赢走了......
百里珠觉得这日子没法儿过了。
回寝居的路上,百里珠背着来时满满当当,此刻却空空如也的小布兜和赵至诚走在前面,小六子和绿叶儿跟在后面。
百里珠学着赵至诚的样子,背着手,又满脸哀痛,仰头悲凉的望着天。终于忍不住内心悲怆,对着赵至诚委屈巴巴道:
“赵至诚,你把我的嘎拉哈都赢走了,我的小私库也只剩下几十个了,你让我这小老大以后在姐妹们面前怎么混啊?”
百里珠的私库里还剩下五百多个嘎拉哈,但是百里珠丝毫不觉得对赵至诚撒个谎有什么不好。
赵志诚故意面带委屈,轻飘飘道:“那不是也没办法,平日里赵某人最喜欢搜集小玩意儿,可偏偏遇不到那好玩儿的,可怜见的,今儿个不就正好手上开光了嘛,遇到了嗯,心软的......慈善的....好说话的,奥,还有人见人爱的小公主,实力大涨,运气尚可而已。”
百里珠算是明白了,这赵至诚是生气自己对着小六子和绿叶儿胡说八道呢,给赵大将军丢份儿了,还又暗嘲自己实力不行。
百里珠内心一番计较之后,决定使用计谋。百里珠十计,忍为首计。
于是又好声好气,自我反省道:“今儿个确实不该和小六子和绿叶儿他们说那么多,把个那事儿说的天花乱坠的,我想了想,确实是本公主的错,大错特错,我不应该口若悬河,更不应该巧舌如簧,能言善辩,能说会道,最最不应该的就是拥有三寸不烂之舌........
赵至诚嗤笑着接道:“最不应该的就是拥有三寸不烂之舌,把黑的说成白的,公的说成母的,赵至诚的说成是你百里珠的,总之你哪里有错,只不过长了一张能说会道的好嘴是吧?”
百里珠对着赵至诚悄悄的点了点头,后又摇了摇头。
见赵至诚还是不搭理自己。百里珠心中再次计较,百里珠十计,阿谀奉承为二计。
百里珠:“赵至诚,你不能这样。”
赵至诚随意道:“我不能哪样?”
小公主:“你不能这么会玩儿,你看看你,你一上场我们就都输了,一下把我们的嘎拉哈全部都赢走了,真是菩萨头上冒烟,好神气。你可是我见过玩这个游戏玩的最好的,我们这些玩儿了十几年的老手都玩儿不过你。你再看看你打仗也那么厉害,收归几个国家对你来说可不就是老虎吃蚂蚱,小菜一碟嘛。”
言罢,小公主又装模作样长长叹了一口气:“你可真的是哪哪儿都顶顶好,风度翩翩,仪表堂堂,心中有猛虎,胸中有丘壑,连女娲娘娘都不敢这么造人啊!哎,这可让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如何自处?”
百里珠噼里啪啦一通夸,一顿操作猛如虎。
赵至诚面上微热,但还是不露声色道:“哦,是吗?我怎么听有人说我像是冰块掉进醋缸里了,寒酸的很呢”。
百里珠立马狗腿道:“那可不是一派胡言吗,谁不知道祈国赵大将军每年论功行赏都是祈朝第一呢,那皇上的私人金库其实不都是那赵大将军您多年来不成家立业,一心忠心报国给打下来的吗?这要是没有您,那皇帝的金库哪能每年那么充实,所以这皇帝不得每年意思意思嘛,至少也得给个半数当您的老婆本吧,所以这么多年来这赵大将军您不说富可敌国,那可也是十足的富贵逼人啊,这要是谁嫁给您,这以后可不就是有好日子过了嘛。”
赵至诚这下乐了,这小妮子为了这五百个嘎拉哈也是煞费苦心。
罢了,赵大将军觉得小公主此言甚是悦耳。平时里这小家伙恨不得把自己钉在耻辱柱上,今儿个好不容易放下来,舌头上抹了蜜似的,怪甜的,自己索性也就顺着这小妮子的心意意思意思吧。
痞笑道:“既然你这小妮子知道你赵爷能耐的很,那还算机灵,你赵爷我也不是很在意这几几个子儿,那这五百个嘎拉哈咱就一人一半分了吧。”
百里珠小声嘀咕道:“这五百还要分两下啊,不是说二百五吗?”
赵至诚被自己呛了一下,咳了声才道:“算了,都给你吧。”
百里珠高高兴兴又用自己的小布兜将赵至诚赢了的嘎拉哈都装了进去,然后蹦蹦跳跳的就跑了,回头还不忘笑眯眯对着赵至诚,故意拖长声音道:“谢谢你奥,我的赵大将军。”
赵至诚听着那柔柔,略带调笑的嗓音,心里一颤。再看着那笑靥如花,蹦蹦跳跳的小公主,赵至诚第一次觉得自己好像可以多给一些什么,只要是自己有的......
夏日以来,天气炎热,不见雨水,燕莎国安南郡更是遭遇了几年来最为严重的大旱,庄稼颗粒无收不说,流民四起。
百里铭派大王子百里桢去赈灾,现在还没有消息,不由得有点儿担忧。
又听闻自家宝贝疙瘩珠儿近日和那赵至诚走得很近,前些个日子还一起从青楼回来,自己由于几日来一直忙于政事,每日处理完公务早已是深夜,也不好再回十里美,担心那动静吵醒熟睡的小儿,于是就此歇在宣政殿中。
不曾想,赵至诚这老狼竟然带着自家小公主去青楼那种风尘之地,实在是可恶至极。百里铭可舍不得教训百里珠,于是吩咐容惠将小儿子百里复传来。
百里复自从十里香搬出来之后,就搬到了重华宫中,由于年岁未到,还未到开府的时候,所以还住在国宫内。
先前在十里香,由于自家姐姐和父王的反对,百里复不敢在院子里耍弄他从各地搜集来的刀枪宝剑,更不敢摆弄他那些自制炮弹。自从搬出来后,百里复就像脱缰的野马,每日不是耍刀弄剑,就是研究炮弹,索性重华宫离十里香很远,百里复偶尔发射个小炮弹也没人在意。
近日,百里复带着自己的骑兵队打匪的时候,收缴了几枚震天雷,这家伙别看小小一个,威力却十足。百里复在院子里正准备扔一个测试一下火力,刚要扔就看到百里铭的亲侍容惠正往这边来。
百里复赶紧将震天雷拿黑布盖了起来,在容惠还没有进入院子就急忙迎了上去,可千万不能让容惠发现,要是父王知道,自己怕是又逃不过被罚。
容惠看到百里复灰头土脸的,再看看后面黑布盖起来的东西,不用猜,也知道这小王子是又在做什么了。这小王子不像平常的公子哥们喜欢打马看花,自幼沉迷于研究兵器,带着手下骑兵队百十来人喜欢打匪,这不几个月前还把赵大将军副将吴忠手下的一个小兵营给突袭了。要说这小王子也不是完全的不学无术,就是爱好有点儿奇特罢了。
容惠向百里复行礼恭敬道:“小王子,国主传您去宣政殿走一遭。”
百里复不回反问道:“我父王这几日可好?”
容惠:“国主一切安好,就是近日安南郡遭遇旱灾,国主一直为此事操劳。”
百里复:“我大哥前些个日子不是去了安南郡了吗?如今还没有消息吗?”
容惠:“大王子已经走了几日,目前灾情还是严重,怕是又有贼寇流窜了。”
百里复:“这好说,我去和我父王请命,带着我的骑兵队去平乱。”说罢也不管容惠,直接跑去宣政殿了。
容惠本想提醒小王子去擦擦脸,这小王子就急急走了,怕是一会儿少不了要被国主责罚了。
--------------------
第12章 听书
=====================
宣政殿内,百里铭正为珠儿和赵至诚的事儿头疼,就听见百里复吵吵嚷嚷着进来了。
百里铭本就不爽快,看那百里复一点儿规矩也没有,整天喊打喊杀的,心头火起。又瞥到百里复的脸上沾满了灰土,顿时大怒,抄起手上的折子就朝百里复砸了过去。
百里复见自家父王发怒了,却也不知道是何缘故,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做。不过现下也来不及思考那么多,跑才是正道。
容惠刚进殿就看到,百里复在前面绕着梁柱跑,百里铭在后面追着打。
百里复边跑边大声喊着:“父王大人饶命,小的知错了。”
百里铭气急,喘着粗气道:“臭小子,给你爷爷我站住,还有没有王法了。”
百里复:“百里大爷,无论是不是错,小的都知错,不过您倒是告诉小的又哪里错了。”
百里铭骂道:“你看看你整日灰头土脸的,不务正业,我看你钻炮弹眼儿里吧,干脆别出来了,今儿个你爷爷我就让容惠把你那些东西都给收了。”
百里复看到容惠进来,赶紧躲在容惠的身后。
容惠看着百里铭就要打过来,上前拦住百里铭道:“国主,您先别生气,我这刚从小王子那儿过来,小王子听闻您最近因为安南郡的事情犯愁,心里着急,来的匆忙,竟然没留意到那前面的不知何时砌起来的方形土包,竟给生生绊了去,这才灰头土脸的。”
百里铭冷静下来,将百里复从容惠后面拉过来,一脚踢上百里复的双腿。
百里复被踢的站不住脚,直直跪了下去。
百里铭指着百里复骂道:“不长眼睛吗?你看看你几岁了,今年过完生辰就整整十二岁了!走路还能绊倒,个不成器的东西。你看看你姐姐,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早就懂事了,你个臭小子整日不是舞刀弄枪,就是研究火炮,整日不干正事儿,你是想气死你老子?”
百里复被骂了也不回嘴,反正也被骂习惯了,百里复听百里铭这一套说辞,也不知道听了多少遍了,早就耳朵起茧了,接下来不出意外的话绝对是细数自家姐姐的光荣事迹。
果不其然,百里铭双手叉腰:“你姐姐六岁的时候就会数数了,十岁的时候就能弹古筝,十二岁就能绣花儿了,如今更是博学多才.....”
百里复默默翻白眼,据自己所知,姐姐六岁只能数到十,十岁弹古筝直接吓跑了古筝师傅,十二岁绣牡丹绣成了狗尾巴草,前几日听说还被没收了一箱小黄书,确实博学多才呢。
百里复实在是不想听自家父王吹嘘了,一边点头,一边昏昏欲睡,不一会儿还真就睡了过去。
百里铭正说着,扭头一看,那臭小子头都快磕在地上了,自己在这苦口婆心的教育,这臭小子居然睡着了,直接朝着百里复的脑袋瓜扫了一掌风。
百里复在梦中被忽然打醒,立马起身:“怎么了,怎么了?马匪跑哪儿了?”
百里铭看着百里复那傻样子,直接屁股上踹了一脚。
百里复捂着屁股委屈道:“父王,您今儿个喊我来就是手痒了要收拾我吗?可是我前几日才面壁思过,今儿个皮实在不痒啊。”
百里铭被百里复这一提醒才想起正事儿来,今儿个可真是被这臭小子给气昏了头。
百里铭:“你这几日去给我缠着你姐,别让你姐和赵至诚处在一起。”
百里复:“为什么啊,这姐姐和赵至诚怎么就不能处在一块儿了?”
百里铭随即就把百里复踹出了宣政殿:“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问那么多做什么,就你那脑袋能数到十我就谢天谢地了。”
百里复边跑边嬉皮笑脸道:“父王,我可不是你那宝贝疙瘩,我五岁就能数到一百了。”
百里复也是不服气,自己怎么就不懂,不就是赵至诚和自家姐姐看对眼儿了呗,自己又不是没看到初见时赵至诚对着自家姐姐那虎视眈眈的眼神,再看看自家姐姐那害羞的样子,这迟早也要有一腿的。
自家父王也是糊涂,让姐姐去祈国嫁给那皇帝,那皇帝三宫六院不说,还有孩子,自家姐姐一朵白莲花儿,自幼受宠,去了可不是要被欺负死嘛。这赵至诚虽然老是老了点儿,好歹干净,没有什么三妻四妾的,还长得相貌堂堂,打仗又厉害,炮弹儿肯定也玩儿的好,身手必然也不错,这可不比那皇帝强多了。
谁再说这百里复是个草包,谁才是草包。
赵至诚这几日也是闲的很,本以为习惯了打仗的日子,闲下来会无聊,没想到这一天天的也是有意思的紧。
这不,今儿个又去了桂春坊。
桂春坊是消息最灵通的地方,每日民间有什么大事都是最先从这里传出去的。
赵至诚虽然不是个爱听八卦的,但是偶尔了解了解燕莎国的风土人情,也方便祈林那小子日后好打理。
赵至诚直奔二楼说书的包厢,不想引起注意,每次都坐在包厢最后方的茶桌上。
桂春坊每两日都会有不同的说书艺人来讲故事,今儿个是个年纪比较大的老艺人,两鬓已经斑白,面容沧桑,腿脚似乎不是很方便。
据说前些年的时候还在国宫里当差,后来外出完成任务的时候不小心摔断了腿,才领着一笔补银出宫了。所以今儿个这老艺人讲的就是国宫里的秘辛,老艺人拍了拍桌子上的醒木,开始了今儿个的故事。
百里铭的事迹,赵至诚早已打探清楚。老艺人说的自己倒是也略有耳闻,只是从这老艺人嘴里说出来,经过一番添油加醋倒是更有趣味了。
百里铭倒是个痴情的,自从王后去世后,竟然再未娶,一心扑在了儿女身上,准确来说是一心扑在了百里珠身上。
虽说百里铭面上对自己客客气气,心里十有八九看自己不顺眼,但是也不得不承认,百里铭是个好父亲。能把那小公主培养的能屈能伸,骄纵却守分寸,对于一个刚及笄的小姑娘来说,确实难得。
后又听那老艺人讲到百里桢,据那老艺人所说,百里桢倒是个足智多谋的,能帮着百里铭处理不少政事,如今安南郡大旱,又被百里铭派去赈灾。
但是这小儿子百里复,据说却是个草包,每日不是带着骑兵打马匪,就是研究枪炮,总之就是不务正业。
初见时,百里复的表现倒确实是像个草包,就是不知道是个真草包,还是个假草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