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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了樱桃,绿了芭焦 第65节

  素素翻了白眼:“怪来怪去还是要怪年轻漂亮,年轻漂亮惹他们了,有本事自己就管住自己啊。”说着又问,“告诉我年轻漂亮的工资有多少?”
  “一百五吧。一个月就休息一天。”
  素素在银行也就两百多一个月。当然福利待遇是好的,经常发东西,柴米油盐不用愁,什么季节什么水果,要啥有啥,可实打实的钱还是很诱人。
  素素:“这么一看,保姆待遇不错啊。等我不干银行了,我就去做保姆。”
  青豆捂住她的嘴巴:“不许胡说!”
  九十年代,在商品经济大潮冲击下,咱国家第三产业发展迅猛。北京那边开完会,地方看准时机,皆在大力扶植第三产业。
  这第三产业概括范围十分广泛,除了交通运输、家庭老师、零售进货需要点门槛,其他比如上门烧菜,上门修理,上门送货,接送小孩,引导看病,只要肯掏钱,价格又合理,什么事都能找人做。
  最为红火低门槛职业,就是保姆。从年轻的小姑娘到上了年纪的阿姨,全都可以做,这也造成了市场的供需不平衡,有条件请保姆的毕竟不多。
  有的挑,当然要挑年轻麻利普通话标准的。刚开始市场是这样的,但很快就因为一些不和谐的声音扭转了风向。市场开始对上有老下有小、谨小慎微的中年人发出需求。
  也不全都怕小保姆勾引男人。
  保姆呢总归算外人,没什么隐私意识,也没有职业素养,听到什么新奇事就往外传。
  这种没门槛的活,东一榔头西拐棍,这家人不干了还有下家人,好多不为人知的事情就这么流传了出去。
  中国人门里门外两张脸,家事私房事是不喜报忧的。
  什么出门装阔气佬,在家吃糠咽菜,什么出门装夫妻,回家分房睡,还有结婚一年孩子一岁半......这些事都是要带进棺材的,谁想到请一个保姆,揭开张老脸皮。
  所以,吴会萍也能成为抢手货。
  青豆素素从宿舍到家,见只有青栀,问人呢?
  青栀做作业不用功,袖口倒是蹭得乌黑锃亮。她一边抓头一边交待:“二哥和冯老师去买年货了,晚上要去冯老师娘家吃饭,要是吃的顺利就住那儿。妈去南城了,说要面试。”
  青豆:“面试?”
  “那家人挑剔,要让妈去做一顿饭,看看好不好吃。”
  意思是,晚上就她们三人,青豆可开心了,拉素素住下,商量晚上去虎子录像厅看电影。
  素素明知故问:“要拉顾弈一起吗?”
  “等会去叫他呀!”青豆点头。
  素素撇嘴:“我以为你不乐意呢。”
  “别胡说!”
  素素煮了滚热乳白的米汤,配上红方腐乳,三个懒姑娘凑活了一顿晚饭。
  由于灌了个水饱,谁也没走动道,说好去看电影也没走得出去,躺在电视机前嚼蛐。
  青栀的废话太多了。
  青豆完全不知道小学可以发生这么多事。什么绊人偷东西摔饭盒约架,她奇怪,这是秩序井然的市一小吗?
  素素很懂青栀,跟她一唱一和:弄回去!别怕!她骂你你就骂她啊!凭什么挨骂!现在我们国家重点发展农村!懂吗!告诉她们!城里人没什么了不起的!对!干得对!
  “素素姐姐!我好羡慕婷婷!你要是我姐姐就好了!”她跟青豆抱怨,青豆无一例外,让她忍忍。
  素素得意:“借你两天!”
  青豆:“......”
  青栀面对冯老师叫苦不迭,多精致的小脸蛋也给熬黄了。由于逆反,她不叫蓉蓉嫂子,就叫她冯老师,每个字都是重音。
  蓉蓉也不管她阴阳怪气,接下称呼,铁面无私催促作业。
  基于孕妇激素波动,情绪不稳,加上青栀天生顽劣,实在不是读书的料,蓉蓉上天入地逮人教题,教得实在忍无可忍,哭着跑去打电话给青松。
  二哥没两天真从海南赶了回来,装模作样把青栀训了一顿。给蓉蓉表演完,青松把青栀拉到一旁,哄青栀,拜托她让让嫂子,她肚子大了,有宝宝了,给二哥点面子。
  青栀说得酣畅,把这事儿也倒了出来:“二哥真是的,什么都怕嫂子。”男人就应该说一不二,哪有这么怕老婆的!怕老婆都是窝囊废!
  青豆一听青栀因为顽劣劳累过二哥,气得额角神经跳,揪住她耳朵,“你下次不可以气嫂子!”这么远,来回跑多累啊!
  青栀正说得开心呢,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抓住青豆的手:“你干吗掐我!”
  “你不听话我就要教训你。”青豆虚张声势地大吼,实际拧青栀耳朵的力气已经小下劲去。
  青栀眼见自己被软骨头的姐姐教训,哇地大哭,两手与青豆撕扯起来。
  素素叹了口气,说别吵了。
  而姐妹俩的声音早已盖过了电视机,完全没听见她的声音。当然,听见了也不会理她。
  素素扶住额头,无奈地承受这早已习惯的吵闹声。
  幸好顾弈来了。
  顾弈站楼道口就听见了嚎啕声音,推门而入,电视里放着万人空巷的《渴望》。
  青豆青栀蓬头垢面,正在互相瞪眼。
  作者有话说:
  二合一的肥章
  第48章 1991·冬 ◇
  ◎岁月是坛女儿红2◎
  青豆是好学的孩子, 不会拖作业。寒来暑往,她从来没有为任何繁重的假期作业头疼过。
  一九九一年的寒假也是。她一到家就做寒假作业,一边做题一边折角不会的题,左右权衡之下, 舍掉脸皮, 在寒假第一次见面, 也就是昨天,青豆央求顾弈指导她题目。
  相识七年有余, 她和顾弈绝对算不上愉快。
  青豆属于百搭族群, 谁和她在一起都不会觉得累。她友爱又安静,善良又俏皮, 吃苦又耐劳,结合动静皆宜的一切优点。青豆客观地阅读过自己, 认为自己还不错,没有特别的亮点, 也没有特别招人烦的地方。
  要说她人生里唯一处不太来又甩不太掉的, 就是顾弈。
  面对顾弈, 她常生出甩根面条上吊的想法——一半是被气的, 一半是不自在。
  尤其在意识到他对自己有模模糊糊的感情后, 青豆看见他真想撒腿就跑。这太难受了,他讨厌她、凶她才比较像话。
  难怪学校的女生都害怕他, 不知有没有被他“特别对待”而被吓跑的姑娘。他大概率是不适合靠近女孩子这个群体的。
  可怎么办呢, 他实在优秀,她又实在需要他。
  -
  顾弈书桌上有一盏民国风的台灯, 底座是重重的红木, 金属撑起翠玉灯罩, 谁坐灯下谁就是文化人。
  青豆坐在桌前, 忍辱负重,仔细听题。
  顾弈:“当0<a<1时,对应的对数函数是减函数,函数值大的真数是大还是小?”
  青豆一双眼睛在灯下流光溢彩,看着特别聪明,而实际上,在顾弈重重不耐叹出三口气后,她失去了思考能力:“大?”
  他朝她一笑。
  青豆以为蒙对了,嘴角一喜。
  顾弈立马敛笑:“小。”
  青豆脸耷拉下来,心道,好恐怖,我还是回去自己做题吧。
  这状况在青豆初中时发生过几次。每次找顾弈问完题目,她都会暗暗发一次誓,以后要努力学习,不能被他看不起。有回当场生气,对他说,你不适合做老师,你一点也没有耐心。
  他当时怎么说来着?他说,我的耐心只有一次。
  青豆咬牙切齿!但没办法,身边没有人理科好。
  她也找过理工科的洋洋哥哥。朱洋洋到底毕业多年,知识都还给老师了。
  他看半天题,让青豆把课本拿来,他要对着相关例题重新学一遍思路,再做这题。这多费事啊......顾弈看一眼就知道怎么解,但他好凶!
  素素坐在床上,嚼着枇杷梗猫耳朵,目光在他们之间来回巡睃,认真看戏——欣赏顾弈如何把无尽温柔裹进横眉冷眼,持续折磨青豆,青豆又是如何不敢反抗,委屈想逃,在即将要翻脸之际,再被顾弈一句软声浇灭愤怒。
  有意思......
  但讲题画面再精彩,讲的也是数学题,罗素素很快倒在顾弈床上睡着了。
  青豆在面对面高压之下,咽口水咽渴了,问他能喝水吗?
  顾弈起身给她倒水,一分钟不到的事儿,他还出了一道题,让她做出来才可以喝水。
  就像军训角色成瘾,对她也完全军事化管理。
  青豆捏着笔,乖乖做题,等门口响起声音,她开窍后惊喜:“我知道为什么是小了,哈哈哈哈,刚刚没反应过来。”
  说完,青豆才借幽幽推开的门,看清是顾燮之。
  青豆打招呼:“顾叔叔!”方才她进来,顾燮之一人独坐,捧着本书正在吃饭。明明是粗茶淡饭,却吃出股宫廷御宴的不紧不慢。青豆当时就想:顾弈到底像谁!像谁!
  “唔......”顾燮之朝青豆慈笑,“顾弈在辅导题目?”
  “嗯!”
  “要高考了吧,想过考什么学校没?”
  “我和顾弈不同,我没得挑。”青豆笑眯眯,“能考上什么就上什么。”只要是大学就好了。
  “文科理科?”
  “理科。”
  顾燮之点点头:“可以考虑我们南城大学,联合合并了科大理工之后,我们理工科方面的实力不错的。”
  青豆扒着椅背,老老实实:“要是能考上,我就去!”
  顾燮之意味深长,压低声音:“没事,想读的话,到时候来找我。”
  看着顾燮之漾起的老奸巨猾的鱼尾,青豆心跳骤然加速。这话,显然擦边了灰色领悟地带。
  顾弈往里走,将白开水搁到青豆手边:“怎么?”
  “没。”顾燮之推了推眼镜,“问你什么时候睡。”
  青豆会意,赶紧放下冒着袅袅热气的花鸟白瓷杯,刚要识趣告退,顾弈移步挡在了她跟前:“我们还没讲完呢,要晚点。”又提醒,“你先睡吧。”
  这个夜晚的氛围忽然有些微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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