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两相为难
文婶早知道厉爵城要回来，一早就安排人打扫收拾，又吩咐厨房做了一桌子的菜。
连百晓雅都等累了上楼去睡觉了，文婶却还在楼下坚守着。
见到厉爵城进门，文婶迎了上去，自然的接过厉爵城手中的外套，询问道：“先生，您现在需要用餐吗？”
“不用了。”他一天都没怎么吃饭，但是现在也没有胃口。
他不怎么想吃东西，只想上楼休息。
文婶看出厉爵城疲倦，便也识趣的没有多言，她说：“那好，我让阿梅给您放洗澡水，您好好泡个澡舒缓舒缓身心。”
“嗯。”厉爵城倒是没拒绝文婶的安排。
文婶立刻便吩咐了下去，恰好，阿梅就在楼上，收到了指令后，她立刻便去了主卧的洗漱间放热水。
厉爵城预备上楼，上楼之前，他注意到了地上的碎片。
皱起眉问：“那是怎么回事儿？”
“哦，那个啊”
文婶笑着回答：“是被猫给打破的，猫太调皮了，跳到了架子上将花瓶撞下来所以摔碎了，我刚吩咐人来打扫，还没来得及清扫完。”
厉爵城若有所思的看着文婶，不留情面便拆穿了她：“是猫打破的，还是她摔的？”
文婶脸上的笑容僵住。
见她这样，厉爵城心底就有个数了。
他说：“文婶，你不用替她遮掩，也不用想办法欺瞒遮掩，以后不管什么事，你都照实说就是了。”
文婶叹气：“先生，女主子是因为等了您一晚，苦等了那么久连晚饭都没吃，但是您都没回来，所以才生气了，您别怪她。”
“我不会怪她。”自然也不会理解这种举动。
他回来的次数很少，每一次，百晓雅都会发一通脾气。
她一发脾气就喜欢摔东西，这屋子里的东西换了一次又一次。
他一直没有管，就是因为他知道百晓雅现在是生病了的原因，她无法控制自己才会变得这么疯狂，这么不可理喻。
虽然可以裂解，但这并不代表他就能够接受百晓雅这种发泄的行为。
他倒不是因为心疼钱，也不是因为觉得她糟践了东西。
他只是不想看见文婶跟着难做人。
厉爵城原本是想将文婶留在这里照顾，最起码能照顾的比较好。
而且唐姒在的时候，这个家里便是文婶帮着一起打理的，能打理的井井有条。
如今，唐姒不在了。
文婶好像也力不从心，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要忍受着百晓雅的咒骂跟坏脾气。
也许，她也支撑不下去了。
厉爵城看出了文婶的勉强，他说：“文婶，您应该知道我是拿您当成家人看待的，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您尽管说实话，如果您不愿意继续留在这里，想回家养老，我也会帮你安排。”
以前，文婶也提到过这个话题，她想辞职离开，想回老家养老，甚至今天，她也是打算找个机会跟厉爵城好好聊聊这件事的。
可是那个时候，厉爵城拒绝了她的请求，还请求着她能够留下来，继续帮他打点着这个家。
现在，他怎么这么好说话了？
主动提起这个话题，还愿意让她回老家去颐养天年。
文婶愣了许久没能反应过来，她都不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她怎么就这么容易得到了厉爵城的许可。
文婶没忍住，试探着问：“先生，您是说真的吗？”
“嗯，是真的。”厉爵城也没必要拿着这种事情来诓骗一个手无寸铁，一点自保能力都没有的女人。
这个意外惊喜来得太突然，文婶都不知道是该感到高兴才好，还是该感到伤感，毕竟厉爵城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
她在这个家生活了太多年，付出的时间远高过于自己真正的家。
说要离开了，她还是有点不舍的。
她不是不舍得这里的荣华富贵，不是不舍得这里的锦绣繁华，她是不舍得厉爵城。
这个她看着长大的人，就像是她儿子那样，她也拿厉爵城当成了亲人一般对待，才会处处上心。
她走了，太太又是现在这个样子，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人能够好好照顾他。
文婶就怕她离开后，会更加没有人关心厉爵城了。
他从来都是独来独往的一个人，身边除了工作上的合作伙伴跟下属以外，一个真正贴心的人都没有。
或许……
以前的太太是真的，她对先生是真的很关心，也真的能够照顾得了先生。
如今呢？
她不敢说了。
太太那个样子，怕是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更不用说是照顾先生了。
两人见面不吵架就不错了，要想回到两年前，回到太太没生病之前的日子，怕是难上加难了。
文婶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是想回去，又放不下厉爵城。
犹豫之时，厉爵城主动给了她台阶下：“这样，文婶你先考虑清楚，不管你最后做什么决定，我都尊重你。”
“好，谢谢您，先生。”文婶也的确是需要点时间。
她放不下厉爵城，担心他没有人照顾。
也担心这里会变得一团糟，担心厉爵城会找不到更合适的人选来找照顾太太。
可是，她又实在是受不了太太的猜忌跟侮辱了。
她在这里工作了那么多年，如果她真的有其他歪心思的话，早就动手了，还用等到现在吗？
另一方面，她也是怕她的存在会刺激着太太的病情持续恶化。
每次见到她，太太都不是很开心。
如果因为她而导致太太越来越严重，那她也会内疚自责一辈子的。
所以这件事，真的是两难取舍。
要她现在就立刻做出决定来，她还真有点懵。
厉爵城没再提起这件事了，他上了楼便直接回了房。
文婶拿着厉爵城的衣服，转身往洗衣房走去。
刚刚有偷偷听到他们对话的女佣也跟了上来，迫切的问道：“文婶，连你也要辞职离开这里了吗？”
文婶无奈一笑：“还不确定，也许我真的会辞职。”
“不要！文婶你走了，就没人能保护我们了。”他们真的不敢面对现在的女主子。
而且他们也担心万一来接替文婶的人是个很难相处的人，那他们岂不是过得更加凄惨了？
文婶也知道他们心底的担忧，但是这件事呢，她也考虑不了那么多了。
如果从太太的角度来考虑的话，她是非走不可的。
她走了，换个人来照顾太太，太太的脾气可能会慢慢消失，她也可能会慢慢恢复正常。
文婶没有回话，女佣更加难过了。
“文婶，你可不可以不要走啊？其实你不走的话也没关系啊！先生那么信任你，愿意将整个家都交给你来打理，你要是去了别的地儿可能还得不到这种待遇，文婶，你别走了，好吗？”
文婶笑：“傻丫头，我都这把年纪了还能去哪里工作？要是真的辞了职也是直接回老家。”
她已经很久没回去过了，除了每个月定时往家里打点钱贴补家用以外去，其他大部分时间，她都是呆在这里的。
老家实在太偏远了，往返不怎么方便。
要回去一趟根本不容易，她来不及顾及两头。
好在家里的人身体都很健康，日子也都过得还不错。
她留在这里工作，也能替家里减轻不少的负担，加上厉爵城对她很好，对她的家人也很宽待。
前些年，她妹妹因为得了病来海城看病，在医院等了快半个月的时间都没等到病房。
厉爵城知道了，二话没说就让温朝去安排了。
结果当天，她妹妹就住进了医院，还有了最好的医疗环境，最专业的医生队伍专门为她妹妹的病情做分析，如今，她妹妹动完了手术休养了一段时间，现在身体已经慢慢复原了。
只不过是不能做重活而已，维持日常生活没有一点问题。
这一切，都要归功于厉爵城。
要不是厉爵城，可能她妹妹不会得到这么及时的救助，更不会恢复的这么快。
这桩桩件件累积起来，她欠厉爵城的也不少。
文婶还真不知道，她是该为了女主人的健康着想，早点离开好，还是该为了厉爵城继续留下来，替他打理着这个家。
女佣可不高兴了，她撇着嘴角：“文婶，你真的非要离开不可吗？”
“还不确定，如果我真的要走，你放心，我在走之前也会安排好你们的。”
至少她会替他们争取到更多的自由，也会替他们多树立起一道屏障。
太太现在的情况实在是太糟糕了，这段时间受伤的女佣太多，她也不敢让她们去接触太太，就是怕太太又暴起伤人。
女佣垂头丧气，提不起精神来。
其实，她们更想的是楼上那位疯疯癫癫脾气还很差的女主子消失。
文婶对他们来说就是主心骨，是唯一有能力能够在疯狗一样的女主子手下保护他们的。
要是文婶走了，他们实在是无法想象他们该如何去面对女主子犯病。
有前车之鉴在，没有人有勇气去接触女主子，去帮助女主子平息怒火。
他们只会更火上浇油，只会躲在一旁瑟瑟发抖。